萧云坡闻言转向乔拓,心下奇怪,乔堡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家?还有亲戚住在这儿?
乔拓不怀好意地朝萧云坡笑笑,轻描淡写地介绍道:“妳的亲戚就是这位远房堂哥,他叫萧云坡,由于妳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记得。而妳……叫作齐馥儿。”
乔拓临时给了馥儿一个姓氏“齐”。
萧云坡端起杯子正要喝茶,闻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边呛着边用“你疯了”
的目光震惊地瞪着乔拓。
“真的?”馥儿一听,立刻转头望向呛得直拍胸口的萧云坡,盯着他的脸,努力地回想。她怎么觉得对这位连喝茶都会呛到的“堂哥”没有一点熟悉感?好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你真的是我堂哥?”馥儿一脸怀疑。
萧云坡看着她天真的小脸,心想怎么可以欺骗这么一位可爱的姑娘呢?他是堂堂男子汉,这种事他绝对不做。
“他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是妳堂哥呢?哈哈……”他笑着否认,亏他师兄想得出这种藉口。
但他还没笑完,就瞥见乔拓那张凶恶的脸和杀人似的目光,他的笑声生硬地转干。“哈哈……哈──他老是弄错。”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接口道:“我是妳表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乔拓满意地朝萧云坡点点头,决定饶他一次。
馥儿听他这么说,心下还是不大相信。她转向乔拓寻求保证,“他真是我表哥?”
只见乔拓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我从小就住在这儿吗?”馥儿又转回头问萧云坡。
萧云坡模糊地应了两声,看到她似乎有满月复的问题即将出口,立刻决定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回给乔拓。他飞快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目不斜视,专心地吹起气来,彷佛再也没有比把茶吹凉更重要的事情了。
馥儿看着这个行径怪异的“表哥”,心下疑惑,茶有这么烫吗?
既然人家如此专心,她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他,只好改问那位堡主。
“那我……”她的话噎在半空中,杏眼圆睁。
老天,他也端着一个茶杯专心地吹着。
这是这个家的习惯吗?她困惑地想,她以前也是这么?
她盯着面前的茶杯,告勉自己,要再度融入这个家庭,就要有样学样。于是她纤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也非常秀气地开始吹。
站在一旁的赵香,看着两位主人和这位新科“表小姐”,不解地模模头。她刚才是照平常方法沏的茶,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烫?为什么他们都端着茶杯吹个不停?
七天过去了。
这些天来,随着身体日渐康复,馥儿像朵花般绽放。她的脸上不时带着笑容,虽然她还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但她发觉身边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尤其是乔拓。
一想到他,她就不由自主地脸红。他常用令她不解的眼光盯着她瞧,让她好不自在,心中却又有些喜孜孜的。
乔拓每天都抽空探视她,至少会陪她吃顿饭,还不时带些小玩意给她解闷。
而乔拓没空陪她的时候,她也不无聊。她忙着观察这个家的人。
不久,她得到结论,只有一个字——怪。
这个地方,上自主人、下至仆人,都有一种奇怪的习惯,就是会突然放下手边的事,然后非常专心地做另一件事。譬如每次她和赵香聊起她的过去时,赵香总是回答个两句后,就会忽然专心地拿线穿针,或是拿刀削水果,让她不好意思再打扰她,以免害她割到手指。
这真是种非常不好的习惯,她懊恼地想着。结果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她叫齐馥儿,几个月前才来投靠表哥萧云坡,之后就生了场大病,并且因此而失去记忆。
馥儿想着摇摇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烦恼上。
在乔拓的强制下,她有床上又窝了七天,都快闷坏了。所以今天一早获知可以出门走走,馥儿立刻迫不及待地催促赵香帮她更衣。
“小姐,今天妳好漂亮!”赵香现在成了她的贴身侍女。今天她帮馥儿选了件白底绣百花的缎面云衣,走起莲步来,摇曳生姿,煞是好看。
馥儿对着铜镜拉开裙摆,转个圈,“怎么我的衣服都像是新制的,这样不会太浪费吗?”
赵香愣了一下,大堡主早已吩咐过全堡的人,不准泄漏真相,违者重罚。
“不会的,堡主们的钱多得十辈子都花不完,再说表小姐妳长得这么美,美人配漂亮衣服是天经地义的事。堡主们富有的很,不会在乎这点钱的。”
赵香的赞美令馥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谢谢妳的赞美,小香,但我还是觉得这样太浪费了。”
赵香感动地红了眼眶。这些日子来,她贴身伺候馥儿小姐,可以肯定她绝对是出身富贵人家,但她的言行举止却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骄气,而且还向她道谢,真是没话说的好姑娘。
“小香,妳在想什么?”馥儿奇怪地看着她。
赵香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小姐想先去哪儿瞧瞧?”
馥儿一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四处走走好了。”反正她失去记忆,任何地方对她来说都是值得探险的新世界。
她露出兴奋的笑容,两手提起猫篮,“走吧!”
“小姐,这样不行!”赵香一把将猫篮抢过来。
“没关系啦。”小香没啥不好,就是太过拘谨,老把主仆之分挂在嘴上。不过看她那副紧张样,馥儿决定以后再慢慢开导她。
她拉着赵香的手兴匆匆地朝外走。
“小姐!”赵香像老牛一样定在原地。
馥儿不耐烦地转身,两手学乔拓交叠在胸前,“又怎么了?”
“小姐不可以拉小婢的手。”赵香两眼直视前方,大有馥儿不答应,她就不出去的决心。
馥儿听了翻翻眼珠,二话不说地硬拉着赵香的手就往外走。
她们四处逛了好一会儿,一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的密闭石屋吸引了馥儿的注意。她推开唯一的出入口──一扇石门,走进堆满东西、类似仓库的屋子里,好奇地张望。
“大叔,你在做什么?”馥儿在一个神情专注的中年男子身旁蹲下来。
“哎呀!”他大叫出声,吓得差点抖掉手上的药粉。
馥儿猛拍胸口,“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死人啊?”
真不知道是谁吓谁?中年男子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一脸惨白。
“这是什么?”馥儿好奇地看着他手边五颜六色的粉末,忍不住伸手去模。
“不能碰!”他惊恐地大叫。
馥儿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赶紧收回手。“为什么?”
“这是制作烟炮的原料,”他严肃地解释。“连被风吹混在一起都有爆炸的危险。”
难怪这间屋子没一扇窗户。馥儿的兴致更高了,“你是说那种会在空中爆出漂亮火光的烟炮?”
“没错。”他骄傲地挺挺胸膛,“我的烟炮可是京城第一。”谁不知道京城附近就属他李师父的手最巧,配出来的花样最为赏心悦目。
“真的?”馥儿一脸崇拜,“大叔什么时候做好?我们来试试看。”
看着馥儿天真的可爱小脸,又被她一句大叔叫得陶陶然,李师父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咳,小姐,这在白天是试不出来的,这样好了,等我要试的时候,一定通知妳。”李师父拍胸脯保证。
馥儿失望地嘴儿下弯,也只好等了。“好吧,你不要忘了喔。”
她依依不舍地又看了那好看的粉末一眼,才拍拍裙子站起来,旋身朝外走,漂亮摇曳的裙摆卷起了一阵小小的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