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旦传出去,大家不会说慕容当家见义勇为,只会说慕容当家见色心起,为了和大财主争夺一个女人,不惜当众殴打对方。
“他轻薄晓菊。”晓菊就是卖身的小泵娘。“我刚才有付银两,不算抢夺。”
这是她的理由?他实在想不明白凡事低调的“天谴”组织,为何会有一个喜欢强出头的首领。“要是对方来寻仇,你说该怎么办?”
“照你的说法,我刚才不该多事,应该任由晓菊被欺侮?”她抬首盯着他,这家伙当真是教人圣贤道理的老师吗?
蓝知逸有些语塞。刚好瞄到门口站着一个战战兢兢的瘦弱身影,正是刚刚被慕容臻买回府的晓菊,她把二人之间的对话都听清楚了。
“晓菊,进来。”看着这个瘦弱胆怯的姑娘,慕容臻尽量不让自己吓着她。
晓菊怯生生的走进书房。眼前的恩公当家和俊美公子,好像是为了她而闹得不愉快,她蹙着眉犹豫了下,这才走到二人面前跪下。
“晓菊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蓝知逸吓了一跳。
“请蓝公子和恩公当家息怒,都是晓菊的错,让您们二位惹上了麻烦。”晓菊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慕容臻谴责的眼神瞪向微怔的蓝知逸。晓菊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泵娘,他竟然让一个小泵娘哭泣。
“起来吧,你不会让我添麻烦的。”以眼神警告蓝知逸别再多说,慕容臻的语气转柔。“晓菊,以后你就留在慕容府上干活,不必担心其他的事。”
蓝知逸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原来这个冷当家,也有轻声细语的时候,而且要命的是,他竟然因为她温柔的一面而有些失神。
“是!”恩公当家的关怀让晓菊破涕为笑,她朝慕容臻躬身,然后有些胆怯的向蓝知逸点了点头,便一溜烟的退下了。
“晓菊完全把我当成是恶魔,把你当成了神仙。”他睨她一眼,发现她望着晓菊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他又发现了慕容大当家不寻常的一面。
身为暗杀组织的首领,不都冷血残酷的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会选择帮助一个毫无关系、也毫无利用价值的小泵娘?
“慕容当家,我觉得你很善良。”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他觉得她越来越有趣。
“我只是想学一学前任当家的作风,给别人一个机会。”当年的事,点滴在心头。
“是吗?”她的眼神带着缅怀过去的伤感,让他颇感兴味的挑眉。
她不再说话,迳自回到座位上执起毛笔,冷冷的语调再次响起,“蓝老师,你是时候回去上课了。”
看来要取得她的信任,还要再多几分的努力。但是不急,他已经安排了一连串的计划。
“我也很想回去上课,但是慕容栩病了,不能上课,慕容凤和慕容佳便失了注意力,在课堂上只顾着打瞌睡。我的课,无法继续上下去了。”他耸肩。
“你是三个小表的老师,这些事情应该由你想办法解决。”她挑眉,觉得他没有尽责任。
“你没听清楚吗?慕容栩病了。”她这个为人“叔叔”的,到底有没有关心过侄儿?
“他那是诈病。”她已经听总管说了。慕容家三个小子没别的本事,最擅长的就是耍诈。
“我知道,但你知道他为何诈病吗?”
“为了偷懒,不愿意上课。”这一招,三个小表用过不下十遍。
“才不是。”他这个可亲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可好呢,所以他比她更了解三个小表的想法。“慕容栩诈病的原因,是因为你。”
“不可能。”他诈病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立刻否认。
“因为你上次误解了他,还重罚他,所以他心生不忿,刻意诈病想引起你的注意。”这个女人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三个侄儿的想法。
这句话终于让她停笔抬首。
她之前误解他小小年纪学人上妓院,所以才罚他在祠堂内静思一个月。得知那是一场误会后,她还没有想到补救的法子,不过……
“慕容栩在深夜偷溜出去是事实,我责罚他也不为过。”
“你冤枉他上妓院也是事实。”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被诬陷上妓院寻花问柳,真是可怜。
她闷声不响的瞧着他,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很可疑,是在讽刺她这个做长辈的是非不分吗?她冷声说着:“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不劳蓝老师操心。”
“慕容当家有何良策?愿闻其详。”他知道她对三个小表没辙。
“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那么证明给我看也行。”他陡地欺身上前,她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从椅子上拉起。
“放开。”她的手腕又落入他掌中,他好像很喜欢用手指紧扣她的手腕。
“慕容当家,你太过冷峻,对外人来说,也许感情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是对待家人,你这种冷酷的态度,会让家人不敢亲近你。”
蓝知逸停下脚步,握着她的手示范。“你瞧,你连简单的握手,都生硬紧绷成这种程度,那三个小子又怎么敢亲近你呢?”
慕容臻瞧着自己的手,她确实讨厌与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但那是为了隐瞒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她没有想到自己对外人的排斥,会连带的让三个侄儿不敢接近她。
“他们还是小孩,而且年纪尚幼的时候就失去亲人。身为唯一亲人的你,却老是板起一张脸孔,他们根本不敢和你说话,见到你就好像见到了鬼。”他的直言不讳,让她有些发窘。
他们三个,在她面前的确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但面对总管,他们就变得特别多话,更别说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花效言。
相较起来,她这个“叔叔”在他们面前,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
就连这个新来的老师,都比她更加了解、更加亲近他们。
她一直没有想过,对他们严厉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疏远。
“如果你不要对他们太过苛刻,拿出……嗯,对了。”蓝知逸找到一个适当的比喻。“拿出像刚才对待晓菊的态度,就很不错了。”
“对待晓菊的态度?”刚才她是在晓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明白?”他偏首瞧向一脸困惑的她。
慕容臻睨他一眼,虽然她心底极不愿意承认,但他似乎比她更加了解该如何与三兄弟相处。为了三个小表,她只好虚心请教。“还请蓝老师明示。”
“不要板着脸,不要摆出冻死人的表情,眼神放柔一些。”
不要板着脸……她平时有板起脸孔吗?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不要冻死人……她没有啊。眼神放柔一些,慢着,什么叫做放柔一些?
“我不明白。”她不是叫他明示吗?干嘛给她一大堆无法理解的说词?
这女人果然很笨,但可取的一点是,她遇上不明白的事情会虚心请教。“很简单,就像这样。”
眉角往上弯,嘴角往上扬,数到三,一个灿烂好看的笑容问世。
“笑?”她看到怪物般,扬高了音量。
堂堂慕容大当家应该不苟言笑、正经八百,哪有可能像他这般嘻皮笑脸的,教她如何让手下慑服?
“你试一试。”他怂恿着,很想一睹她展开笑靥的样子。
她犹豫着,脚步已经来到了慕容栩的房门前。
“赢了!我的飞虎将军果然是最强的!你瞧……”话音顿止,慕容家三兄弟如遭雷殛的看向慕容臻。
桌上有一个木盘,里头装了蟋蟀。不用多问,慕容臻已经知道这三兄弟在干什么。
他们在斗蟋蟀。坊间最流行的玩意,是纨绔子弟最爱玩的游戏。身为慕容世家未来接班人的他们……竟然在玩这种无聊又不上进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