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女权长期被压抑的结果就是“不敢怒”也“不敢言”,但是难道要她这个外人带领她们去反扑男权吗?她实在想再多活个几天。
见她面有难色,官夫人神情黯然地说:“我知道不该再麻烦小神医,但是我们都是习惯听话的女人,而且在少主面前也没有我们说话的份儿,只有你是特殊的,昨晚少主还派王嫂帮你守门,可见你对他真的很重要,或许你说的话他愿意听。”
这些人是包打听吗?就算这样,她也不敢去向他讨人,她向冷雨律求救地说:“毕竟是你大哥,你去试看看吧。”
“我也去看过了,可是……军纪森严,我根本不敢打断。”
她申吟地说:“难道我敢吗?校练场非比一般,何况他根本不可能听我的话。”
一旁的妇人闻言,马上哭出来,“如果连你都不行,我们还能指望谁呢?”
旁人也哀求地说:“神医既然不忍心他们被丢在这里等死,当然也会不忍心他们枉顾自己的生命,求求你试一试吧。”
她确实不可能不管,“就试试看吧,让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一旁无忧的官容妍兴奋地说:“秋姐姐想用美人计?”
秋漱玉回答道:“我是想直接换上寿衣省事。”
“啊!”她瞪直双眼,显然还不能了解这句话的含意。
“你们也别闲着,我需要大家的帮忙……”她低声交代着。
秋漱玉换上行医时的装扮,一身素白的长袍俨如优雅的儒生,侧背的医箱、自信的笑容让她像个高明的书生大夫,不过沉重的步伐还是泄漏她不安的心情。
对上冷风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那个快三十岁的男人阴沉莫测,而她只有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怎么算都少了他十年的阴狠狡诈,对上他好像用拐用骗的都行不通,似乎只有直接跪地求他放人简单一点。
守在校场外的是冷云齐,他的职责是不让任何人干扰操练课程,见她有闯校场的意图,拦着她说:“漱玉,回头吧。”
她爽快地说:“可以,你去把我的病人叫出来。”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请让步吧。”她从他身旁走过,大步往校场走去,无奈的冷云齐只能跟在她身后,谁叫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秋漱玉走进巨石围成的校场,她一出现马上引起众人的注意。
见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她连忙对他们挥手要他们把头转回去,因为冷风行正在石台上精神讲话,求人的第一步就是别把人给惹毛了。
但冷风行显然是被打断了,他沉着脸问:“有事吗?”他的不悦清楚可见。
两人相隔数百尺,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入她耳里,秋漱玉就没有这种功力,她将手放在嘴边做成传声筒状,然后用力地喊着,“我听说我的病人也来参加训练,我是大夫,所以过来关心病人的情况。”几句话喊下来她觉得头昏脑胀,她的中气实在不足的可怜。
冷风行环视校场一周,问道:“在场有人需要大夫关心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不需要。
“请回吧。”或许她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他不想追究责任。
熟知她不但不离开,反而大步地穿过众人往台前走去,边走边说:“生病吃药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懂为什么狼族人要把它视为懦弱的行为,难道勉强自己站在这里就是英雄吗?以你们现在的体能情况,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们打垮?”
“试看看!”一名不服气的人挡在秋漱玉面前,大有挑战之意。
秋漱玉一弹指扬出白色粉沫,不一会儿那人就栽倒在地上。
她呵呵轻笑,“我不但会解毒更懂得下毒,还有人想试试吗?”
冷风行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从容悠闲如故,只是眼中多了火光,这个小泵娘真不识好坏,他牵动一下嘴角,“你的目的是什么?”
秋漱玉嗅到危险的味道,想说服他恐怕比登泰山还难,心想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他毒昏省事,莲花玉指再次翻起——
“唉啦!”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捉住,她呼痛地说:“放开我。”
冷风行更是加强手劲,寒着脸说:“在做任何行动之前先考虑自己的实力。”
“痛……”她痛得说不出声音,一滴泪就这么可怜兮兮地摘下来。
他如烫手般地甩开她的手,盯着她手腕上的红印子,一张俊脸冷得不能再冷地说:“走开!这里不是女人来的地方。”说完他转身就走。
她的性格里最明显的特色就是不懂得屈服,她追在他身后喊着,“我来这里的身份不是女人,而是大夫,看着别人残害身体而不加以阻止就是帮凶。”
冷风行倏地转身,她来不及停下脚步,整个人撞进他的胸膛,又被结实的肌肉反弹回去,最后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她抚着撞疼的膝盖骨,小嘴委屈地嘟着。
他不曾遇过比她更娇弱、更容易受伤的女人,可是明明是不禁风的弱柳之姿,却又蕴藏着无比顽固的意志,每每挑起他心头的火光,他抽动一下嘴角,“如果你认为能把他们带走的话,请便。”
少主放话了,有病在身的人更是坚定意志,他们都是站在少主这边,决定死也不离开,死守校练场。
昨夜温柔的影像愈来愈模糊,她知道不能怪他,谁叫自己不自量力地踩老虎尾巴。不过既然做了,断没有半途回头的道理,她对四周的人说:“你们所面对的敌人不是单纯玩刀弄剑的人,昨天我从死者身上采集了一些血液,我发现他们中了好几种见血封喉的剧毒,这些毒相当罕见,除非能事先找到解药,否则中者必死!”
在场的人为之动容,再怎么精良的训练也抵不过这么狠毒的毒药。
秋漱玉见众人已有反应,继续鼓动唇舌,“我的药箱里有几瓶采集的毒液,光有这些我还是调配不出解方,除非有‘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有人忍不住出声,听来有几分吓人,不知道她小脑袋想些什么?
她解释地说:“就是以活人来研究,实验者喝下稀释调配后的毒液,我就可以从实验者的身体反应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就像冷云齐中毒那次。但是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出解方,还有时间一久,稀释的毒性会不会致命?所以我很犹豫……不过既然各位都有为族人卖命的决心,与其拿生命在这里苦撑,不如把你们这条命捐出来让我研究,说不定可以救更多的人。”
“这……”他们犹豫地看着冷风行,他们的精神领袖。
冷风行淡淡一笑,“你这些毒是什么时候采集的。”
“昨天我在黑石屋帮人治病的时候,有时间就收集死者的血液,然后再用药物把毒液粹取出来。”
“你昨天做了不少事。”他嘲弄地说。
“还好啦。”自己昨天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做这么多事,不过他不点破,她索性赖皮到底,娇憨地傻笑道:“大家这么照顾我,我为狼族尽点心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的研究还是需要不怕死的勇士。”
有人犹豫地说:“我来试试吧。”
秋漱玉看他一眼,“不行,你身强体健的,应该在战场上多尽点力。”
“那就由我来吧。”
秋漱玉点点头,“就是你!就算负伤在身也要将自己最后一分心力贡献给狼族,狼族武土不怕死的精神赢得我的敬重。”她接着对门口喊着,“大家进来吧。”
音未落,一群老老少少携着家当走进来,舞剑魂指挥他们在校场的围墙边放下床椅、被褥,而另外一些人则扛着药桶走到秋漱玉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