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吐出水泡,双脚用力踢出,云中飞终於放开她,踢水摆动,两人同时浮出水面。
江面已经没有火光,盈儿一冒出水,立即剧烈猛咳。云中飞看到大船犹去未远,又把她抱向胸前,不让她咳出声音来。
困在他的胸前,盈儿以为他又要轻薄她,张开口就叫,“非……”
话才吐出个唇形,云中飞的嘴巴又堵上来,紧紧封住她的嘶喊。
盈儿在泪眼余光中,看到大船的灯火渐行渐远,原来是云中飞不让她叫出声,免得泄漏行踪。
那他为什么要吻住她呢?
盈儿在水中载浮载沉,泪水不断落下,这次云中飞不再激情狂吻,而是轻轻啄着她的唇,细细地熨贴她的颤动。
他托好她的身子,不舍地离开她的柔软,仍是游水前进,“盈儿,我没有非礼你,我爱你啊!”
好柔情的告白!可是她连他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他就这样粗鲁地侵犯她。就算他救过她爹爹的性命,也不能要她以身相许啊!
盈儿抵头哭泣,她好想沉到水里,一死了之。
此刻她忽然好想念江离亭,忘记他所有的可恨,只记得他的温柔和躺在他怀中的温柔舒适啊!
“呜……我要回去找江离亭……”盈儿低泣着。
水上飘来一块三尺来长的木块,原来是烧焦一小部份的船板,那群喽罗为了找他们,连船也拆了,这下子巨浪帮又要破费了。
云中飞拉过盈儿的手,让她俯靠在木板上,自己则从后头一手揽住她,护住她的身子,另一手也抱住船板。
他没力气了,就让水流带他们到天涯海角吧!
她好累,身子好虚,她又要睡了,嘴里仍喃喃哭着,“我要找江离亭……”
他附在她耳边,柔声道:“我在这里。”
她睡着了,安稳地睡在江离亭的怀抱里。
第九章
迷糊睡着,迷糊醒来,头顶似乎热热的,眼前一片亮白,太阳出来了。
盈儿的身体不再飘荡,她紮实地贴在陆地上,脸趴在泥泞中,而双脚还浸在冰凉的水里,她忙缩起脚,慢慢地撑起身子。
这里是哪里?躺卧的地方是一块小小泥地,旁边则是蔓生的杂草,地势起伏,应该是一座山吧!要爬出去,大概得费一番功夫。
再回头看,已经不是大江,而是一条小河,她是被冲进来的,还是云中飞带她上岸的?
一身黑衣的云中飞趴在她身边,尚未醒来,头发已散,遮住他的脸。
盈儿恨恨地瞪他一眼,拖着一身湿重的衣服,走到水边洗脸,不自觉地模向她的唇。
她身体的每一部份,原是要给她未来相公,也就是要给她所爱的人,可是,云中飞竟然夺了她的吻!
她所爱的人,是谁?
江离亭的影像悄悄浮现,不会吧,怎会是他?
长久以来,一直在逗弄她芳心的,不是他吗?
哀过她脚掌,偷亲她脸颊,还有像枕头一样的胸膛,不是他吗?
此刻,延续着昨夜的思念,她真的好想他。
心头又酸了,想到阿东跑回去报信,江离亭着急寻找的模样,她对着河水,不禁哀哀喃道:“我要回去啊!我要找江离亭,我要回去啊!”
“找江离亭做什么?他不是很可恶吗?”有人在说话,声音懒洋洋的。
“他可恶!你更可恶!”盈儿头也不回。
等一下!好熟悉的声音!盈儿惊异地回头,正看到趴在地上的黑衣人缓慢爬起,拨开乱发,露出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孔。
盈儿吓得跌倒水里,睁大了眼,“你……你……你……”
“盈儿妹妹,早啊!”江离亭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明明是云中飞,怎会变成江离亭?昨夜从头到尾抱她亲她的,就是江离亭吗?还是江离亭跑来冒充云中飞?不,不,看他一身黑衣黑裤,全身上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他明明就是昨晚的云中飞啊!
“咦?盈儿妹妹,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江离亭早就期待着这一天,只是场景和地点都不对,他原先是想透过陆胜原的说明,让盈儿感激涕零,进而投入他的怀抱。可惜今日两人狼狈不堪,场面并不感人。
看到她不知所措的眼神,他又想捉弄她了,“啊!我知道了,你变成小猪,当然说不出话。”
“谁……谁是小猪?”盈儿双手按在水里,确定眼前的人是江离亭无误。
“不知道是谁说再见到我,就要变成母猪,然后帮我生小猪呵?”江离亭摆出可恶的招牌微笑。
盈儿脑袋一片混乱,“你……你跟踪我,假冒云中飞……”
“我忙着办正经事,哪有时间跟踪你?本来是把你送到陆先生那儿,谁叫你半路乱跑?”江离亭板起脸孔教训她。
“你知道我爹在哪里?”
“你爹是我救出来的,欢、喜儿是我带走的,你娘和吉、庆儿也是我送走的,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
“我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怎知你会跑到史震江那儿去?”
“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云中飞。”盈儿使劲地摇头。
江离亭伸出手指,在泥地上画了一朵云。
“我也会画!”盈儿不甘示弱地爬起,挤到他身边,同样也画了一朵云。
饼去,只要有云中飞“真迹”的地方,盈儿必定千方百计去“朝圣”,况且她也看过他的留字。可江离亭画来,轻松自然,一模一样,而她的云却是扭曲无力,像是吃了一半的棉花糖。
她还是无法置信,“你又不会武功。”
“我自幼练武,还打拳给你看,怎么不会武功?”
“你是冒牌的,假人家大侠之名。”
“我闲得没事做,自找麻烦吗?冒什么英雄之名?”
“你为什么不说破?”
“我说,你会相信吗?”
盈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是有一点点相信了。
他轻抚脸颊上的热痛,定睛望着盈儿,“盈儿,我喜欢你。”
又是那股沉稳神态,眸子里头写的是深深爱恋;其实这个眼神,她早就看过,只是她不知道那就是他的情意。
江离亭轻握住她的手心,“从我九岁第一次亲你,我每个吻都是真心真意,绝对不是轻薄,而是真正的爱你。”
盈儿激动得哭了,“可你这个花花少爷,又没说过你喜欢我。”
“我说了十五年,但是你无动於衷。”
“谁教你成天挂在嘴边乱说?”
“唉!多情误我。”他举袖为她擦拭涕泪,“瞧你又哭了,想不到你的鼻涕还可以吓走我大哥。”
她偷觑他,“你不嫌脏吗?”
“我疼你,打心底疼,鼻涕屎尿的有什么好怕?”
这是什么绵绵情话啊?盈儿擤出一串涕泪,“江离亭,你好恶心喔!”
“别哭了,离亭哥哥疼你。”江离亭揉着她的脸颊,突然右肩一痛,手臂就无力地垂下去。
“你怎么了?”盈儿见他脸色瞬间发白,立即扶住他的肩,不料却让他哀叫一声。
“我受伤了……”江离亭左手抚向右肩,模到一枚钉状物,他咬牙扯了扯,“是飞镖。”
盈儿探看,见伤口因扯动而流血,十分吓人,她急道:“不能扯啊!”
江离亭还是皱眉拉扯,“泡了一夜的水,伤口会烂掉。”左手出力,便拉出一支小飞镖,鲜血更是泉涌而出。
盈儿吓得以手掌捂住伤口,“好多血,怎么办?你会死掉!”
江离亭将小飞镖丢入水中,再以左手按住她的手背,用力压住伤口,“对啊!我又没有儿女送终,盈儿,你陪我一起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