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真正回复以往的洒月兑不羁,是不可能了。
问过路人,知道里面有几个小村落,也散着多户山中人家,要从何寻起?
那就一座山一座山找吧!也当做是漫游仙山。
但是这趟漫游却暗藏杀机,于磊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但一察觉那几个人武功平平,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于磊依照路人的指点,来到一处山坳,天色已黑,但仍看不见任何村落,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路,不过,即使找不到村落也无所谓,他向来是露宿惯的。
正要生火休息,那三个跟踪的人出现了,朝他冷笑道:“万里无踪,你自投罗网,你的死期到了。”
于磊站起身,看到他们后面来了一顶大轿,再后头跟了数十名徒众。
大轿放下,下来一个中年男子,“于磊,我要为前任刁掌门报仇!”
于磊沉静地笑道:“我道是谁呢?那么大的阵仗来迎接我,原来是要为岷江派的大婬虫掌门刁森报仇。”
现任岷江派的掌门赖贵怒道:“不准你辱骂前任掌门!”
“他不死,哪轮得到你坐这个位置?”
赖贵听了,脸色阴晴不定,自从刁森死后,岷江派内部为了抢夺掌门之位,各人无所不用其极,花了两年,好不容易让他夺了,当然要让门人心诚悦服,于是便打着为刁森报仇的旗号,以收拢人心。
“于磊,你胡说什么?”
于磊见来者不善,右手模向匕首,“我只是实话实说。”
赖贵道:“你还不知死活!从你一踏入成都府,就进了我岷江派的范围,教你插翅也难飞!”
“所以你就故意引我进到这座荒山?”
“算你聪明,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在城里不敢动手吗?是不是你们功夫不行,非得到山里来布置陷阱,才杀得了我?”于磊嘴角浮起一抹讥笑。
又被他说中弱点了,赖贵恨得牙痒痒的,大喊道:“兄弟们!为刁掌门报仇!傍我上!”喊完了立刻躲到轿后。
众们人大声喊杀,纷涌向前,少说也有三、四十人。于磊不怕人多,他镇静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面对这群乌合之众,他还是可以全身而退。
连续打倒十余人,身手正使得淋漓酣畅,忽然之间,全身失了内力,手脚不听使唤,原是打出一拳,反而被对方的大刀所伤。于磊一惊,暗自运了内力,全身竟是虚软无比,丝毫提不起劲道。
有人喊着,“发作了!终于发作了!万里无踪不行了!”
赖贵从大轿后神气活现地走出来,“嘿!于磊,是不是全身无力呀!”
于磊勉强继续接招,“你施毒?”这才发现连讲话都很费力气。
“呵!也不是什么毒药啦!你忘了这里处处是稀奇古怪的药草吗?我们岷江派拳脚功夫可能稍差,但在调剂制药方面,可是行家哩!”
于磊努力回想,就是不知何时着了他们的道。所幸他的招式诡奇,即使没有内力,也能吓吓岷江派的小子。
赖贵又道:“教你知道我岷江派的厉害!今早你问路的时候,那人在你身上弹了一些粉末,无色无味,你吸了一天,不发作也难。”
于磊努力避开险招,多少年江湖凶险,今日竟为了区区迷药而命丧深山吗?
是自己太疏忽了。不,不能认输,他握紧匕首,招式更加令人难以招架,只是招招都是没有力道的虚招。
又有人怪叫着,“掌门,不行啦,万里无踪还是很厉害!”
赖贵一闪又躲到大轿后面,“他没内力了,怕什么,哎哟!你们往前杀啊!笨蛋!笨蛋!”
眼见弟子不敢杀敌,赖贵使出法宝,“天罗地网!放!快放!”
八名弟子手持渔网凌空而降,于磊应付地面不及,忽然天上飞来一顶网帐,就往他身上罩去,而他竟连移身闪避的力气也没有,连头带身被兜了起来,紧紧束起。
赖贵双手横在胸前,又是趾高气扬地站到大轿前,“于磊!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来人,一人刺一刀,再割下他的脑袋回去祭刁掌门!”
于磊在网内做困兽之斗,网眼儿细,越挣扎缠得越紧,更何况他最后一丝力气已失,全无反抗的能力。而刚才被砍中数刀,伤口还涌着鲜血,染江了泥土,这次,他真的死定了吗?
万里无踪,侠客末路。于磊觉得身上刺痛,无数的刀剑穿过网眼,往他身上猛刺,血一直流,气一直散,他的意识逐渐昏迷……
好像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头顶上有挥剑的风声,身边有逃跑的脚步声,还有惨叫声……
他听不到了,只感觉有人背起他,他闻到了淡柔发香,一波又一波,荡进了他晕沉的心。
☆☆☆
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在何处,只觉遍体疼痛,睁不开眼,也开不了口。
好像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敷在身上痛处,痛楚顿时舒缓!一处处伤口皆被按敷,全身冰冰凉凉的,刀剑刺身的火灼感也消失了。
又好像有人在喂他喝药,慢慢地,一匙一匙地喂,药温味甘,而他的生命力也渐渐回复。
忽然,一双轻软的指头,划上了他胸前的长龙,由上而下,由下而上,来来回回,辗转悠游,手指头绕过了新伤口,柔柔抚触他的身体,身上有热水滴落,一滴、雨滴,坠落不止,泪水流到了他的胸,滑进了他的伤口,是刺痛,也是心疼。
就要死去了,如果苹妹已死,那就让他尽速归去,好在黄泉与她相会;如果苹妹是生,那就让他再见她最后一面吧!
苹妹!苹妹!你在哪里?磊哥好想你!
身乏心痛,他欲睁眼,眼皮上似乎朦了一块帕子,他想伸手去揭,有一只手拉住他的,轻缓地放回身边,然后,是热汤流进他的口里,温了他的胃,暖了他的身。
他再度失去知觉。
不知睡了多久,悠悠转转,到阎罗殿前兜一圈,他又回来了。
自己竟睡在一个山洞中,身上盖着一条被子,身下是厚厚的褥垫,下头还有干草隔开湿气。于磊缓缓地坐起身,洞口正透着日光,是大白天,但是,他昏迷多久了?
低头一看,他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大小尺寸刚好,犹透着新布料的味道,他不记得包袱里还有这一套衣裳啊!
解开上衣,伤口不是缠着布条,就是贴着膏药,已经不那么疼痛。荷包仍挂在腰间,好像也被洗去血迹了。
有人救他!
他又记起梦中的感觉,似梦似真,在这荒山,是谁救了他?
被褥旁摆着一个篮子,他伸手掀了,是一锅热腾腾的粥,还有几碟可口的小菜。
他想站起,却是欲振无力,只好安分的坐下。由于肚子饥饿不已,他便按捺不住地将饭菜吃光。
吃完饭,枕边有一壶水,他喝了两口,心想这个救命恩人总会再来,他就在这里等他吧!
盘起腿,调匀气息,练了一套内功心法,身体仍虚,于是他又躺了下来,被香褥软,他有多久没睡在这么舒服的被窝里了?
好梦酣甜,好像有人蹑手蹑脚走进洞里,放下事物,拿走空篮,又踩着细碎的脚步匆忙离去。
于磊一惊,醒了过来,问道:“是恩人吗?”他坐起身,果然又闻到了热饭菜的香味,“请恩人出来相见。”
洞口探进了一颗小脑袋,眨着黑亮的眼看他。
是小孩!不可能是小孩救了他,“小朋友!是你送饭菜来的吗?”
那个小男童又探进半个身子,目不转睛地看他,没有说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娘呢?”
小男童见于磊始终不动,安坐在褥上,应该不是危险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