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苹妹也要多谢两位的帮忙,如果没有你们及时解危,恐怕我们已凶多吉少。”
“我们夫妻放心不下,本想在路上做个接应,后来见你们迟迟不出来,只好闯入啸月派。”
苏临渊说起来平淡,背后可是担当多少凶险?于磊心怀感激,尽在不言中。
苏临渊又道:“王棠现时还不知道徐姑娘早已将药方流传出去,我们得在他发现之前离开。现在天色已晚,今夜在此地停留,明早就动身。”
进屋用过晚膳,徐家姐弟各自叙述月兑险经过,徐苹担忧父亲的身体状况,“爹,王棠没对你怎样吧?”
徐国梁叹了一声,“一言难尽,那日我被三十几个高手和锦衣卫围住,受伤晕死,醒来就已经被王棠铐住,他倒是想办法让我活过来,就是为了我派那招‘翱天贯日’。”
徐苹道:“王卓立果然猜对了。”
“我们三人可以重聚,还多亏了王卓立。”徐国梁慨叹道:“难为他了。”
说着,突然猛烈地咳嗽,咳得又急又呛。
徐苹和徐晨忙着拍他的背,“爹,我明天请于大哥进城抓药,您休养几天再上路。”
徐国梁摇手道:“我不中用了,你们先走……”他又是一阵猛咳,咳出了好几口鲜血。
徐苹震骇,望向于磊,眼里净是无助。于磊立即道:“我出去找大夫。”
“等等。”苏临渊上前搭住徐国梁的脉搏,凝思片刻,又道:“请徐掌门解开上衣让我瞧瞧。”
徐国梁叹道:“还是苏兄高明,就是铁沙掌。”他解开上衣,只见胸部一大块青黑色的淤血。
徐晨哭道:“爹,这是什么?黑黑的,擦得掉吗?”他伸手想碰。
于磊制止道:“不能碰。”他素闻铁沙掌的厉害,尤其练到炉火纯青者,可以击得对方脏腑破裂,却又不至于马上死去,而是在数十日内,慢慢出血溃烂而死,也就是说,中掌者必死无疑。在这期间,若不慎碰撞伤处,只会更加摧裂脏器,增添痛苦。于磊想到一日来的奔走,徐国梁在他背上是承受何等的痛楚?而他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竟隐忍到现在。
徐苹轻轻地为父亲覆上衣襟,悲愤交加,泪水滚落如雨,“爹,王棠他:…他这样害您……”
“抄家那天,对手那么多,也不知是谁打我这一掌,也许王棠就是知道我中了铁沙掌—这才让我慢慢死去吧!”
一点一点消磨掉生命,就是最残忍的折磨,徐苹喊着,“爹!不能,您不能死!我们还要重振翱天派啊!”
“苹儿、晨儿,翱天派没了,我们被王棠诬陷,糊里糊涂扯进蓝玉谋反的案子,如果照苏兄所说,全天下也还有两万人像我们一样等着喊冤,死不瞑目啊!可是,朝廷这么大一个专权体制,我们无法讲明白,只能说是我们命苦。唉!鲍道自在人心,也许过个十年、五十年或一百年,史家就会还我们一个清白。”徐苹和徐晨哀哀无语,苏临渊递过一颗药丸,“徐掌门,稍解疼痛吧!”
既是无药可医,也要让他走得平静。
徐苹喂父亲服下,徐国梁强笑着,“能再见我一对儿女,也算是欣慰了。”
他拍着徐晨的头,“晨儿调皮爱玩,还不太懂事,如今拜了苏兄、大嫂为义父母,凡事就拜托二位了。”
陶青衣噙泪道:“徐掌门放心。”
徐国梁又道:“我现在只担心这个女儿,她心眼儿细,多愁善感,还没一个归宿……”他的眼飘向于磊,话中有话。
于磊知道是时候了,语气坚定,“请徐前辈允许,将苹妹嫁与我为妻。”
“好男儿,就等你这句话,我就将苹儿交给你了。”
于磊长长拜揖,“多谢岳父,小婿一定会好好照顾苹妹。”
得到父亲的祝福,徐苹心有所感,低头拭泪;她的下半生就这样交付出去,从此,于磊是她的丈夫,他们就是夫妻了。
陶青衣见徐国梁中气不足,体虚气弱,恐随时有性命之虞,为了让他真正放心,即道:“徐掌门,捡时不如撞时,不如就让他们在此刻成亲吧!”
徐国梁喜道:“正是,亲眼见长女出阁,快慰平生。”
徐苹只能频频拭泪,像是自我安慰似地,“爹,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临渊道:“让我来充当司礼,两位新人就位。”
“一拜天地!”两人向门外跪拜,宣告皇天后土,于磊和徐苹永结同心,相守终老。
“二拜高堂!”再向徐国梁跪下,叩谢父亲生养之恩;承诺岳父,护她、爱她,不违誓言。
“夫妻交拜!”深长的夫妻之礼,是信守婚约的开始,地老天荒,永世不移。
没有红烛,没有喜幛,没有凤冠,只有一对心灵相依、执手对看的新人,徐国梁脸上绽着微笑,心满意足。
苏临渊喊了一声,“送入洞房!”
一对新人没有挪动脚步,又一齐跪落徐国梁面前—深深拜下。
徐国梁呵呵笑道:“起来,起来,你们夫妻患难与共,要珍惜这个情份,好好过一辈子啊!”
婚礼在泪水与喜悦之中,静静完成。明月相照,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七章江边身世雨悠悠
忙累了一夜一日,深夜里,众人都熟睡了。徐苹卧在于磊怀中,却是无法入眠,但她也不吵他,就是贴在他的心口,细数他的心跳声。
“苹妹,你睡不着吗?”于磊问着,轻柔地抚过她丝缎般的发。
“吵醒你了?”徐苹轻声说着,怕吵到隔房的四个人。他们特地空出这个小房间,让这对新婚小俩口独处一室。
“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你看,月光好亮。”月光筛泄入屋,将屋内烘托成一片朦胧柔和的光辉,而他们也沐浴在这片淡柔月色里。
“好美,我们终于在一起看月了。”徐苹轻喟着。
于磊低头亲吻她的额,“又多愁善感了,我中秋出生的,你看到我,就像看到月亮。”
“那我看到月亮,是不是也像看到你?”
“有我在,你还看月吗?”
“月圆人圆,我都要看,我……”突然没有声音,似是感怀幽叹。
于磊的手在她身上滑移着,所到之处,皆是柔情体贴,“你嫁给我,就是我幸福的小妻子,心里想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她扯着他的衣襟,伸手进他的胸膛,模着了那条长长的、微微突起的胎记,好像是一条蟠在胸口的长龙呵!她抚着、揉着,细声地道:“我不想离开你,我们不要再相隔两地看月。”
“傻丫头,我们怎么会分开?我们带你爹到山里静养,隐居过日。”
“不要再流浪了?”
“不流浪了。”他的脸贴着她的,轻缓厮磨,感觉她的软滑温女敕,“浪子被妻子绑住了,要老老实实地做个庄稼汉。”
“你以前说,天地是你的家,你不想要妻儿……”
于磊亦探进她的衣襟,抚触她柔软的颤动,“现在不同了,有这么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我不当浪子了,也不要万里无踪了,我要安居下来,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你,要帮我生儿子。”
徐苹被他抚得全身酥麻,羞怯难当,“谁帮你生儿子了?”
“怎么?还会害羞?”于磊沿着她的颈项吻下,停在她的胸前,“我漂泊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我会遇上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这么爱她、这么需要她……”他又一路吻回她的唇,手中已经为她宽衣解带。
徐苹在他轻柔的律动中,想着未来的幸福美好:父亲身体好了,弟弟也长大成人了;她和于磊守着小屋,养儿育女……没有任何江湖仇怨,一切事情都像月光那么平和柔美,也像此刻那么幸福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