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梁正色道:“剑招剑诀都告诉你了,能说的也说了,我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你要再如何折磨我、羞辱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让我女儿和于磊离开。”
王棠哼了一声,“死囚也敢大气说话?啸月派岂容两个女圭女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于磊挺身向前,“你诬陷善良,天理不容。今天我们拚死也要离开你这个污秽的地方。”
“呵!万里无踪功夫好,口才也好啊!”王棠仔细看着于磊,“去年领教过你的身手,今日才得以见面,原来还是个小毛头。了得,了得!你不为朝廷所用,真是暴殄天物。”
“我不与你胡言乱语。”于磊蓄势待发,“快放了徐掌门,我就不伤你啸月派一草一木。”
王棠眼珠子转动,瞧见护在徐国梁身边的徐苹,心念一动,“我啸月派数百人,你要一个一个打,我倒也不怕折损人马,只是怕你年纪轻轻的,就去见阎王老爷……嘿嘿!徐苹,你担心情郎了吗?既然来了,要出去也很简单,做客总要留点礼物,你不妨把薛婆婆的药方留下来吧!”
身处险境,徐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凶险,但此时身边是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她不愿有任何闪失,“只要我说出来,你就会放我爹走,保证我们安全离开吗?”
“我保证。”
徐国梁急道:“王棠的保证是没用的!”
王棠哈哈笑道:“是啊!我不能保证你们安全。徐大掌门是朝廷钦犯,报到皇上那儿是说死了,如今又活生生的出去,锦衣卫的大人若知道了,可能又要杀上门。还有,徐姑娘杀了邓大人,锦衣卫也在找你呢!”
徐苹神色严肃,“别说废话了,你到底要不要药方?”
“当然要了!”王棠转身吩咐身后的弟子,“去搬桌椅纸笔来,也把胡大夫叫来,徐苹,你不要在药方内给我耍诈。”
“我知道多少,就默念给你多少,你尽可叫你的大夫检验药性真伪。”
“算你识相,你可也保证告诉我秘方之后,不会再告诉别人。”
“可以。”
徐国梁忧心地唤着,“苹儿,不用给这种人好处。”
徐苹道:“爹!先救您出去再说。王棠,先解了我爹的镣铐,否则我不说。”
王棠冷笑道:
“你也会讨价还价?没关系,反正你们如果要硬闯出去,先杀过我二百个弟子。来人,解了徐国梁的镣铐。”
门外走进四个男弟子,各持了一把钥匙,打开徐国梁手脚的桎梏,于磊看了,更认清王棠的阴险狡诈。这么多啸月派弟子,要去哪儿找这四个人拿钥匙?
接下来徐苹告知药方后,王棠真的会让他们平安离去吗?他开口道:“王棠,带我们到大门边,我们说完就走。”
“好小子,你防我?”王棠注视于磊,“秘方没说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走的,乖乖说出来之后,你们尽可从大门离去。”
众人来到大门所在的前院时,所有啸月派弟子已环伺在侧,黑鸦鸦地围住整个院子,火炬照亮如白昼。徐苹念出药方,有两人忙着抄写。
胡大夫张着惺忪双眼,一一检视,遇到看到不懂的药名,即问:“有这种药吗?”
徐苹冷冷地答道:“那是薛婆婆在仙药谷苦心栽培的药草,不信去找啊!”
胡大夫叫道:“仙药谷都烧了!”
王棠则道:“总不会烧得寸草不留吧!天亮了就派人去找。”
于磊扶着徐国梁,发现他脉象十分微弱,气息不定,即伸掌传输内力给他,真气一出,却被他体内轻微的内功弹回来。
于磊诧异不已,“徐前辈?”
“我不行了。”徐国梁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留点力气对付王棠,保护苹儿,苹儿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于磊眼眶微湿,“徐前辈,您放心,我会保护你们出去。”
待徐苹念完药方,天已大亮,火炬灭了,留下浓重的烟味,好多啸月派弟子早就偷偷打过几回瞌睡。
“我都讲完了,爹,我们走。”徐苹扶住案亲,于磊则把他背了起来。
王棠嘿嘿笑道:“多亏徐大小姐了,好一份稀世秘方,待我呈给锦衣卫巫大人,再转呈皇上,我可又是朝廷的大红人了。”
徐苹道:“你是红人,跟我没关系,快开了大门!”
“你保证不会再说出去?”
“我不会说。”
“这……嘴巴长在你脸上,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再说出去?”王棠又露出那奸邪的笑容,“不过,我想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于磊大惊,“王棠,你不守信用!”
“跟死人谈什么信用?上!”王棠一声令下,立即跳出十余名弟子,团团将他们三人围住。
徐苹气愤至极,拿出短剑,准备决一死战。
徐国梁急道:“放我下来,不要管我,你们快逃出去。”
“爹,今天不带您出去,我也不会出去。”
三人陷入刀光剑影之中,忽然有几道暗器由墙外射入院内,五、六名守在大门边的弟子应声倒地。
王棠惊喝,“谁!”
墙头跳下两个修长的身影,男的英武,女的温婉,苏临渊朗声道:“洞庭双雁!”
“我还以为是哪两头落雁呢!”王棠嗤笑着,目光转到陶青衣脸上,一见那对明亮柔美的眼睛,心头陡地一震!冷笑立即僵住。
陶青衣见了王棠,也是一震,不觉后退一步,眼神随即变得迷惘。
有洞庭双雁相助,此时于磊已打倒数名弟子,来到大门边,徐苹随之拔开门闩,“两位前辈,快走。”
苏临渊出剑挡住纷涌而至的啸月派弟子,轻唤道:“青衣,退到门边。”
陶青衣被他一唤,连忙挥剑,砍倒一名向她疾刺而来的弟子,两人的脚步也移向大门。
此时大门已被徐苹打开,门外是熙来攘往的人群,路过行人早就听到啸月派大宅的厮杀声,怕死的躲在远处探看,大胆的则跑到墙边偷观,看看心狠手辣的王棠今天又要杀死何方人物?
王棠望见门外人群,目光又不自觉地盯住陶青衣的翩柔身影,冷酷了三十年的心,此时似乎流出一丝软热的血……
“退,让他们去!”他大叫着。
“师父?”有弟子还想再追上去。
“别追了,大门关起来,不要让人家看热闹。”王棠告诉两名抄写药方的弟子,“重新誊好在纸笺上,我赶着进京送给巫大人。”
弟子散去,王棠仍在院内来回踱步,眉头深锁,“青衣……她是陶青衣?”
墙头白云悠悠,他的心思亦飘忽晃荡,仿佛又看到了昔时的江畔红雁。
奔跑一天,徐苹一行人来到江边一户农家。徐晨早已等得焦躁难耐,见到父亲,立即放声大哭,一家三人紧紧相拥,他们个个都是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有幸再会面,皆喜极而泣。
于磊望向滔滔长江,亦是感慨不已,是不是所有的苦难都结束了?但是,江浪滚滚,时起时落,谁又能保证今后就是风平浪静?
陶青衣转头见到于磊,心情尚未平复,又是大受震动,好像被蜂螫到伤口,痛上加痛,那是一张似曾相识却几乎遗忘的脸哪!他也姓于!
苏临渊扶住她的臂膀,“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
“没有,我……差点认不出于兄弟了。”
苏临渊笑道:“是啊!于兄弟刮掉脸上的胡子,看起来更英俊潇洒了!”
于磊不好意思地抹抹脸,“两位前辈说笑了。对了,你们如何找到这家农舍?”
苏临渊道:“还是王卓立的帮忙,是他一位江湖朋友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