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衣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这样一来,你们的处境极为凶险。”
徐苹道:“他是我的爹,我一定要去救。”
徐晨也喊道:“大姐,我也要去救爹!”
“不行!”徐苹立即斥回,“你年纪小,武功又弱,不能去!”
“于大哥!”徐晨转向于磊求救,于磊只是摇头地给他一个微笑。
徐晨又吵着,“你们都去,我也要去。”
徐苹面色微愠,这个她又心疼又宝贝的幼弟呀!“你还不懂事吗?生命交关的事,还要让大姐心烦?”声音哽咽,微红了眼。
“大姐!”徐晨最怕姐姐哭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徐苹吸吸鼻子,突然拉着徐晨,向洞庭双雁跪了下来,苏、陶二人吓得立即起身扶住他们,“你们这……做什么呢?”
徐苹不肯起身,“苏前辈、陶前辈,徐苹有一事相求。”
陶青衣以内力扶起徐苹,“有事好好谈,不要折煞我们夫妻了,来,坐着,小心伤口裂开了。”
陶青衣言语温煦,举止温柔,让人见了甚为喜欢,不禁想向她倾诉心事,既是温暖,又是信赖,“两位前辈,晨弟承蒙两位相救,对他而言,有如再生之恩,如果二位不嫌弃,我想让晨弟拜二位为义父母。”
历经世事的苏临渊和陶青衣立刻明白徐苹的意思。此刻,徐国梁生死不明,徐苹又即将涉险相救,而她一直挂心的,就是这条徐家的命脉,她将徐晨托付给他们,也是要了却一桩心事,不再有后顾之忧。
陶青衣向苏临渊做个眼色,道:“徐姑娘的苦心,我们夫妻了解。我们膝下无子,晨儿活泼可爱,伶俐聪明,我们会疼他的。”
徐苹心喜,推着徐晨,“还不快跪下,叫义父、义母。”
徐晨还搞不清楚状况,抬头看了于磊和王卓立,见两位大哥都给他鼓励的笑容,而一边的大姐也含泪点头。再说,苏伯父、苏伯母不仅人好,武功也好,多个爹娘似乎也不坏,于是他跪下,乖乖地磕了三个响头,“晨儿拜见义父、义母。”
苏陶二人听了高兴不已,“好晨儿,义父义母今日来不及准备见面之礼,将来你用心学习,整套飞雁剑法就是你的绝学。”
徐晨天真无邪地道:“我已经会翱天剑法了。”
徐苹喜道,“傻弟弟,快说谢谢呀!”
“谢谢义父、义母!”徐晨又是磕头。
于磊在旁看了,心生羡慕,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是洞庭双雁这般年纪吧!
多年来,他无父无母,虽不怨恨,但心底总隐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失落,自小见人喊着爹娘,自己何尝不想有个爹娘来呵护?只是年纪越长,越是掩了他渴求亲情的心。但是,与徐苹相遇之后,她的柔情牵动他的火热,原来,他不是一个无情浪子,内心深处,他是一个多情游侠。想到这里,他又望向徐苹,眷恋地看着这个亲爱的小妻子,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也要生养后代,做孩子的爹娘。
徐苹发现于磊在看她,仍是那深深的缠绵目光,不觉红了脸,却是不好意思发嗔。
王卓立见了,只是在心中叹气,心中想着,若两派无世仇,或许今日她就是为他而脸红……望了窗外,不知为何,今年这株白梅长得不是很好,花朵黏不住枝干,遇风就落,好像他有家归不得的飘零凄凉,比起情有所归的万里无踪,他更似一个飘泊的断肠人,凄凄惶惶,欲往何方?
“王大哥!”徐苹喊着他。
王卓立将眼光从白梅拉回徐苹白里透红的脸蛋,等着她的话。
“我也有事相求,请王大哥帮忙。”
“有什么事,我尽力而为。”
“你懂得医术,我想请你帮我抄录整理薛婆婆的药方,传诸于世。”
王卓立一惊,“徐姑娘,我并无意要你的秘方,你不必告诉我。”
徐苹笑说,“这不是只告诉你一人,而是告诉全天下的人。”
陶青衣道:“薛婆婆这些秘方,从不传世,江湖人士为了得到灵方宝药,无所不尽其极,你这一传世,恐怕就失去秘方的神秘性了。”
徐苹道:“所谓秘方,就是一个人秘密私藏的药方,越是不公诸于世,越显得药方的神秘,治好一个人,自然有相同病症的人也上门求诊,治好的人多了,口碑出来了,名利双收。病人为了得到医治,不辞千里上门求医,可是在这途中,又有多少人因为等不及,而命丧黄泉?又有多少人付不出高价就死在医家门口?自从学了薛婆婆的医药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再看看薛婆婆,她是一个博学专精的医药大家,可是她为了避免别人偷得药方,把自己禁闭在仙药谷中,设了一大堆机关,但还是和锦衣卫结了仇,一把火烧掉她的心血,大概也烧熔了她几百斗的金子。”
徐苹为薛婆婆流下眼泪,众人静静听着,她继续道:“其实,薛婆婆是一个很孤独的老人,我常在想,若她不是被所谓的不外传秘方给绑住,或许她会有很多徒子徒孙,仙药谷会很热闹的,唉!如今讲这些都没用了。如今她老人家走了,我又因为这些药方惹来有心人士的觊觎,遭逢险难。所以,我也想,秘方到底是害人?还是救人?若我把药方告知锦衣卫,或是其中的江湖人物,难免他们也是视为自家秘方,隐而不宣,那么其他可能因这份药方而得到医治的老百姓,是不是都该死了?”
于磊见她讲得激动,拍拍她的肩,为她倒了一杯水。徐苹喝了口水,又道:
“我不要再敝帚自珍了,是救人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薛婆婆曾告诉我,药方不要传出去,靠着这些药方诊病,就足以荣华富贵,生活无虞。但我不要荣华富贵,我只要平凡度日,如果因为持有秘方而终日战战兢兢,再多金银财宝我也不要。”
苏临渊道:“徐姑娘真知灼见,可惜那群利欲薰心的人听不到。”
陶青衣道:“若薛婆婆能看开,也不会落得火烧仙药谷的下场了。”
王卓立听完,心中亦是无限感慨,“徐姑娘,那你要我如何帮你?”
“过去一年,我曾反复思索薛婆婆传下来的几十帖药方,也许她有所保留,而我又不懂医术,很多疑点无法解开,对药性也不能充分了解。王大哥,你懂得医术,或许可以理出一本完整的药书。”
“能力所及,一定做到。”王卓立许下承诺。
“我想以‘薛氏仙药谱’刊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陶青衣道:“那是最好不过了,标名药方来源,又能纪念薛婆婆。”
王卓立问:“什么时候开始抄写?”
“越快越好,就现在吧!”
于磊握住徐苹的手,“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太劳累了。”
“我不累,过两天一定要离开,要赶去救爹啊!”
于磊心疼她,只是捏紧了她的手。
☆☆☆
夜里,徐苹倚在床上,于磊坐在旁边看顾,而王卓立则坐在桌前抄写,当徐苹背出药方,他就一字不漏地抄录下来。
接近子时,终于全数抄录完毕,王卓立翻阅桌上一叠写满字迹的纸张,“七十二种药方,千余种药名,多亏了徐姑娘的好记忆。”
于磊及时为徐苹送上一碗热药汤,她啜了一口,道:“总算不用再记这些拗口的药名,接下来就看王大哥了。”
“我抄写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药方的种类,有养身、补气、救命等各种不同的功效,对练武之人固然有益,对一般平民老百姓也是受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