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转向白仑道:“爹,这游平三番两次欲置女儿于死地,这回上山,想必亦是对我不利,若一掌打死他,不仅玷污我教圣地,还得劳烦弟子处理尸体。不如就放他离去,三十六时辰内,寒气攻心,慢慢折磨他至死,顺便让游啸龙见识我教的厉害。”
白仑抚须狂笑,“莲儿果然心狠手辣,得到我的真传,好!好!”
万天群忙附和道:“表妹高招,不但报仇雪恨,又可警告游老儿,等他见到儿子变成路边冻死骨,看他还敢不敢放肆?”
听到万天群侮辱父亲,游平抬头怒视,口中却是讲不出一句话来,他紧咬牙关。
万天群又是一脚踢过去,骂道:“瞪什么?我表妹暂且饶你不死,还不快滚?”游平跌倒在地,沾了满脸泥土。扬天尘沙中,白莲飘然梦幻的身影在他眼前摇晃。他全身酷寒,牙齿不断地打颤。
白仑走到游平身边,疾点多处穴道,身后的白莲突然脸色大变,只见白仑道:“我封住他主要气门,寒气凝结,死得更惨。”他狂笑数声,再指示手下,“把他拖出去,放他下山,叫游啸龙看他儿子怎么死的!”
两名弟子拉起游平,把他拖到大门外,用力一甩,重重地摔在地上。
万天群赶过来,不忘再重踢一脚,“这是你伤害我表妹的下场,算你走运,多活几个时辰。”
白莲也走了过来,见万天群犹不放过游平,连忙叫道:“表哥!”
万天群扶住白莲道:“表妹,你怎么也出来了?我见这臭小子伤你,心里就有气。”
白莲安抚道:“只是皮肉伤而已。”她唤过一名弟子,“折只树枝给他当拐杖,他这样下不了山。”
游平撑起身子站起,回头一看,白莲和万天群并肩而立,那万天群神采飞扬、高大英挺;白莲冷艳绝伦、飘逸若仙,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游平顿时心灰意冷,想到自己已是将死之躯,纵有满腔情意,也是明日黄花。
正邪本不两立,他和白莲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他又何必执着坚持,让白莲为难受苦呢?况且白莲年纪尚轻,有父亲、表哥呵护她,就算他死了,她一样可以幸福地过日子。一想到此,游平不觉凄然,多少情爱,终究无法面对现实,也许还给白莲自由,才是他所能给予的真爱吧,
游平忘了身上的痛苦,接过天神教弟子递给他的树枝,心中长叹,一步步蹒跚地往山下走去,耳边响起万天群的声音。
“表妹,我们赶快进去上药里伤,好生休息!”万天群体贴入微的说。
下山的道路平坦宽阔,正是天神教众人平日往来的主要大道;一路上皆有弟子驻守。因先前已接获通报,因此他们并未阻挠游平,但偶有几个弟子不客气地送上拳脚,辱骂几句。
游平身受重伤,毫无反击之力,只能默默忍受。他只想尽速离开天神峰,离开令他伤心的白莲,离开这段痛苦无奈的感倩。
白莲为何不让万天群一掌打死他?为何还教他多受折磨?为何忍心教他父亲看见自己儿子惨死?一连串的无解,游平只能在心中嘶喊着:“白莲,你好狠的心!”
游平身心俱疲,一路跌跌撞撞,明明是七月酷暑,可他却寒冷不已,寒毒不住地在他体内窜流,连血管都要凝结冰冻。游平恍惚想起,听说阳脉神功的寒毒,会在体内游走三日夜之久,纵然盖了几条棉被,烧了暖炉,中掌者还是会在三十六个时辰内冻毙,除非集数名内力深厚的高手,不间断地输入真气,才能侥幸存活。
饼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暗,游平来到山下树林,突然全身剧烈颤抖起来,痛得他倒在地上不住打滚,只觉得体内碎冰不安份地冲撞五脏六腑,片片碎冰似乎急欲破皮而出,他全身冰冷发胀,痛苦难耐,约莫发作一刻钟,才稍稍平息。
游平躺在地上,自喃:“原来这才是折磨的开始,寒毒发作三次即吐血而亡,看来我已难见明日朝阳。”
经历方才的磨难,此刻游平力气全无,只想就这样躺着死去。眼前似乎飘过白莲的脸孔,想到醉蝶谷相认那夜,他拥着娇柔无依的她,立誓要娶她为妻,她却是回以凄然一笑。
游平心一痛,寒毒又要发作。
“平哥!平哥!”
是白莲!但是游平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着,她来杀他了!
游平浊重的呼吸声很快地吸引白莲过来,她点着火折子,见是脸色寒白的游平,马上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又唤道:“傻平哥!痴平哥啊!”串串泪珠滴落而下,滑到游平脸上。
她收起火折子,从怀中掏出药瓶,将所有药丸倒出,全数塞入游平嘴里,运气使他吞下。再扶起他靠在树身上,右手抵着他胸口,左手按自己丹田,为他输入真气。逐渐地,游平体内的碎冰似乎融化了,体温也渐渐回升。白莲内力耗尽,无法再传送真气,一握游平掌心,觉得温热,便知道已靠本门解药及内功心法化解寒毒,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莲扶着游平躺下,轻轻摩挲他的脸庞,不觉又心痛流泪道:“平哥,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我们不能再见面了,你为什么还痴傻得到上山找我?平哥……我不要你死!”她哀哀哭泣。
游平依旧昏迷不醒,白莲决定还是趁黑夜尽快送他回正义门。她又从怀里掏出一瓶丸药,一古脑儿灌入游平口中,正要运气,身后突起一个冷峻威严的声音。
“莲儿,你在做什么?”是白仑。
白莲大惊,药瓶滚落地上,她艰难地回身下跪道:“爹,女儿……女儿……”
白仑燃亮火折,一看见昏迷不醒的游平,一切了然于心,他森冷地道:“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今早你故意引这小子到墙边,还中他一剑,又不让天群杀他,就是要放他一条生路。说!你和这小子之间有什么隐情?让他不顾一切地冒险上山?”
白莲惊惧万分,没想到父亲竟然洞察她的用心,顿时思绪大乱,根本答不出话来。
白仑冷笑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你不顾教规,和正义门的人暗通款曲,过去我就觉得奇怪,明明你武功胜他一筹,偏偏总被他打败,还要跳崖。”他越说越严厉,“枉费爹一番苦心教导你,你这么作践自己,该当何罪?”
白莲低头颤声道:“结交他类,祸及本教,罪当……罪当处死,爹!女儿该死!”她俯伏在地,不敢抬起头来。
“现在命你将功折罪,割了游平的项上人头,挂到正义门旗杆上。”
“不,爹,我不能杀他。”白莲大惊失色。
“那就由爹来杀他!”白仑暴怒道。
白莲护卫在游平身前,又跪拜道:“女儿求爹放过游平,他伤重,一时不至于危害本教,求爹放了他。”她情绪激动,不觉失声哭泣。
白仑嗤笑一声,“呵!你竟然在哭?你完全忘了修练天神阴脉神功的首要重点,忌大喜、大怒、大哀、大乐。哭泣阻断气息运作,内力修为不进反退。这小子有什么魔力,让你这样护着他?”接着又叹息,“自小,爹就苦心栽培你,希望你将来能接下天神教下任教主,所以让你练天神阴脉神功,让天群练天神阳脉神功,就是期待你们结为夫妻,阴阳神功相合,光大本教。”
白莲瞅望着父亲,始终不发一言。
白仑自怀中掏出一枚丹药,“不杀他可以,你把这颗天阴丹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