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跋晶进了房间,灯也没开的躺在床上沉思。
八年了,她到底在追求什么?
为存款簿里增加的数字吗?
不!看见那些冰冷的数字她毫无快感。可是她却做牛做马的替她的存款卖命许多年。
真是可笑!到头来她给人的印象竟是……为了职位、为了钱,可以出卖灵魂的女人?
天知道她所赚的每一分钱,没有一分一毫花费在自己身上,除了几套上班必须的行头之外,她身上穿的永远是地摊货,出门没坐过计程车,三餐永远是阳春面、卤肉饭……这么刻苦的过日,换来的竟是视财如命,为金钱出卖身体?
不!她不是!
除了八年前她为了替父亲还赌债所做的事之外,这些年来,她不曾再出卖过自己,她所拥有的一切全是靠实力努力赚来的。
但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一点一滴的失去自己,找不到生活的目标,迷失了生活的方向,所有的所有在今天完全变了样?
???
孟园里乱成一团,原因是,老佛爷和小少爷失踪了!
没有留书,没有带走衣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整座庄院都找过了吗?”孟子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些年来他将母亲和儿子保护的滴水不漏,生怕七年前母亲的话应验,但是,这么严密的防护网怎么会让祖孙两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会不会偷溜出去逛街?”孟子凡不改冷静本色。
“不可能,逛街应该会告诉我们。”孟子颉否决这个想法。
力挽澜一副欲言又止的痛苦样。
孟子颉注意到了。“你想说什么?”
“大哥,义母恐怕犯了七年之痒了。”
“干嘛!新婚夫妻啊,还七年之痒咧。”冷静的孟子凡开始紧张,没打招呼地敲了他的头一下。
“你敲我干什么?”真倒霉,排行老三就得受欺负吗?“自己迟钝还怪别人说错话?”力挽澜一面抚着头一面说。
孟子颉恍然大悟。“离家出走!”
懊死!
他疲于奔命地应付近年来异军突起的服饰界新秀,还得仔细注意商场上处处潜伏的危机,以致忘了母亲要他替儿子找娘的事,没想到一晃眼七年就过去了。
“挽澜,赶快查出他们祖孙的下落,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以免让有心人士有机可乘。”他妈真会替他找麻烦,什么时候不好离家出走,偏偏选在他月复背受敌的时候出走?
孟家的企业体庞大,觊觎眼红者众多,想扳倒他们的人不在少数,所以明的、暗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百出,令人防不胜防。
“找到了要不要‘请’回来?”加重请的语气是因为老佛爷不容易请得动,而且她身上的“训子令”也让他们投鼠忌器。
“如果你‘请’得回来,我没意见!”孟子颉深知母亲的脾气,不完成她交代的事,她是不会轻易回来。
“现在我能不能报告一个比较happy的消息?”力挽澜不忍心看大家愁云惨雾。
“这种时候什么消息都不算好消息。”孟子凡代替大哥回答。
“老大可以安心去找老佛爷了。”力挽澜卖关子的停顿不说。
孟子颉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的下文。
“威宣服饰的台柱辞职了。”力挽澜等着他们狂叫。
不过他们的反应是,不可能!
“喂!太藐视本人的专业了!”想他力挽澜是混什么吃的?好歹他也是堂堂一家征信社的老板,敢说出口,绝对是千分之千、万分之万的正确消息。
“她为什么辞职?”不是孟子颉不相信他,而是威宣服饰的台柱一直是个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神秘人物,威宣为了保护资产,甚至从来不曾让她露过脸。
“据内部的可靠消息来源指出,原本今年度要将台柱升为副理,可是威宣的老总吴天良觊觎她的美色,以做他的情妇为升迁的条件,可惜台柱宁愿挂冠求去也不愿出卖自己,所以就递上辞呈。”
这不符合外界对她的描述。
传闻,她是个视钱如命的奇怪女子。为了钱,她可以不要一切,所以她能容忍自己所设计的服饰冠上吴天良的名字,只要能给她满意的金额,她可以不要名气。
“现在她人呢?”孟子颉想纳她入公司。
“在家休息。”力挽澜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很好!”孟子颉露出满意的笑容意。
“大哥想三顾茅庐吗?”力挽澜怀疑他会这么做。
“不会!”孟子颉不愿透露他的作法。“把她的资料给我。”
他转身进自己的房间,很快的,资料已经出现在他的电脑上。
姓名:邵跋晶
年龄:二十八岁
学历:大学毕业
资历:威宣服饰首席设计师,五年。
备注:二十岁那一年行踪成谜。
孟子颉不禁对这个女人产生兴趣。
消息灵通如力挽澜,竟也无法得知她失踪的原因与下落?太不可思议!
孟子颉在电脑上打下几行字:
风动国际服饰公司
征首席设计师一名
拥有独当一面,创立品牌的能力。
年龄二十五岁至二十八岁,三年以上的经验。
年薪一百二十万起薪。
他随即将征人启事传入自家的报社。
接下来他可以专心寻找离家出走的老小了。
第二章
邵跋晶逛了一整天回到住处,一开门,很意外的发现,原本应该去度假的情侣,此刻正席地坐在电视机前观赏世界不朽名著改编的电影,悲惨的剧情让王于婷哭得唏哩哗啦,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直往陈克彬身上擦。
温馨感人的画面使得她在门口呆杵着,不想进门破坏这感人的一刻。直到她轻咳一声,才让处于悲伤气氛中的情侣发现她的存在。
“小晶晶你跑哪儿去了?”哽咽的语气。
“你们小两口不是去度假吗?怎么又回来了?”她岔开话题。
王于婷急忙拿出报纸,指着一整版的广告。
“你出头的日子到了。”
邵跋晶接过来。
原来是“风动”在征才,条件她都符合,薪水也超出行情,的确吸引人。
“风动和威宣是死对头,我才辞职就去了风动,背后不知道又会让别人说出什么难听的闲话。”
“我觉得你变了,年纪愈大顾忌愈多。”王于婷不赞同的抢回报纸。“去不去随你,唉!枉费我牺牲度假回来说服你。”
她变了吗?邵跋晶在心中自我琢磨。
一直以为她为了父母出卖自己,已经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所以这些年来从不与家人联络,即使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因为时间的转移而变薄、变淡。
也许吧!
在冷漠社会中看多了站在工作岗位上恪尽职守的人,他们不也是凭一己之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她当然也能摒弃自己以往愤世嫉俗的观念与想法,抛开种种不愉快。
蚌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外在的种种因素也因人而易,对人生的诠释全然有所不同。悲观的人认为世界非常黑暗,对任何事都无法提起兴趣,生活自然就显得枯燥乏味;乐观进取的人对人生充满希望,有充沛的活力追求理想,不会被挫折绊倒。也有主张中庸之道的人,不似乐观者的积极,也没有悲观者的消极,却抱着个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将人生当作是一种必经的过程。
而她该如何度过往后的人生?
得到好不容易盼来的重生,她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她该不该努力去抓住往后的每一刻、每一瞬?以宝贵的生命,有限的时间,去发掘她从未体会过的幸而好?
人生不能倒带,不会重来,如果不积极把握,何苦寄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