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早投胎,以免遗祸人间。”钟焕星故意地说道。
“钟焕星,你不吭声,没人会当你死了。”
游佩雯火大地吼回去,岂料,他仍是邪里邪气地说道:“若我真死了,你难道不会跟着殉情吗?”
“殉……殉你个大头鬼啦!谁要为你殉情。”
“是吗?”钟焕星唇边的笑意在扩大。
“钟焕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哼!”游佩雯真想挖个地洞躲起来,更想打掉他那一口得逞的奸笑,但表面上是气呼呼,内心实则羞涩甜蜜,干脆来个相应不理,埋头于烤肉架上的食物。
“你可别帮忙到烤焦了哦!”
杀千刀的钟焕星——游佩雯在心中将他大骂得狗血淋头,倒也挺享受这种斗嘴的乐趣。天呀!享受、乐趣……自己还真有“被虐狂”。
“拿去,你的嘴是用来塞东西,而不是在那边净说些惹人嫌、顾人怨的风言凉语。”
“杀了我吧!”钟焕星表情夸张地大喊,引得他们无不捧月复大笑,席间也因钟焕星及游佩雯这对欢喜冤家的斗嘴打闹,而使得场面温馨且热闹,好像与烤肉架上的热力互较长短。
第8章(1)
明月西移,夜凉如水。吃完烤肉后,钟焕星取出了准备好的酒来,小酌一番。
“焕星,怎么喝起酒来了!?”涂光杰不大赞同,浓眉微拢。
“浅酌小饮,无伤大雅嘛!包何况,古人不是也曾浪漫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吗?趁此良辰美景,仿效一下李白当时豪气干云的气势,再吞云吐雾一番,想像自己正腾云驾雾,犹如嫦娥奔月般的飘浮翱翔在空中……哇塞,真棒!”钟焕星一口烟、一口酒,体内澎湃的诗情画意,正在急遽蕴酿着。
“嗯,光是想像就够浪漫唯美了。”游佩雯的双眸彷佛也盛满着美丽的幻想。真希望自己就是嫦娥。
“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涂光杰不禁取笑道。
“当然,天生一对!来,一杯给你,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钟焕星惬意地笑笑,遂为两人倒起酒来。
“这……好喝吗?”游佩雯深受杯里美丽诱人的酒红晶莹液体的香醇甜味所蛊惑,却又害怕它入口呛人的辛辣感,有点怯怯不前。
“保证入口如蜜,下月复回味无穷。”钟焕星笑道。
游佩雯试探地轻舌忝了舌忝杯缘……咦,好像还不错,甜甜的又带点微酸,像浓郁的水果清香扑鼻,她轻啜了一口入喉。
“嗯,真的很好喝呢!羽娴,你也喝喝看嘛!”说完,随即又啜了一口,感觉冰凉液体那香醇甜美的滋味直流而下。不一会儿,她便将空杯往钟焕星眼前一伸。
“真好喝,我还要。这什么酒啊?”
“红葡萄酒。喝慢点,它的后劲可是不轻的哦,届时,可别怨我没事先提醒、警告你。”
“唉,喝就喝,别讲那么多。”游佩雯用台语学起电视广告里的台词,神似得令人不禁发噱。
“喝看看,浅尝几口是不会醉的。”涂光杰率先举杯致意,浅酌起来。
“酒是穿肠毒药,而我的胃不知是否……”
“那就别喝了。”涂光杰正欲接过彭羽娴手上的酒杯,但她却又有些迟疑。
“可是我又有点想喝喝看耶,看佩雯似乎乐在其中。”她有点犹豫,又有些好奇,一颗心难以下定夺。
涂光杰扬起一抹宠溺了解的笑,“就这一杯应该不会有影响,更何况刚才你也吃了不少食物垫胃了。”
“嗯。”彭羽娴小心翼翼地啜了口,说道:“甜而不腻,清淡却香醇,的确好喝。”继而再轻饮了一口。
“喂,我们要四处走走,来不来?”钟焕星偕同游佩雯已然起身,准备来个中秋月夜的探险逍遥游。
“嗯,我们也去走走。”
***
“焕星,你看桥下!”游佩雯拉着钟焕星指向曲桥下,“你应该在这里『举杯邀明月』,才会『对影成三人』。”
“喔,说得也是,那我再折回去拿酒来。”
“喂!你有完没完,还当真哩,真受不了你。”
“小表头。”钟焕星一双大手自然地又欺上游佩雯的头,他总爱揉她一头柔软短发,感觉它在他粗糙的大掌内轻轻、柔柔、细细的触感。
“幸好我是直发,若是烫得卷卷的,准被你揉成一窝鸟巢。”游佩雯爱煞他如此亲昵的举动,心里不由得甜丝丝地。
“那你岂不成了『鸟人』?”
“你自己才『鸟人』啦!”
“我们再到那边看看。”
沐浴在清淡柔美月光下的森林,彷佛是一座笼罩在一片七彩光晕下的梦幻世界,幽静缥缈,有着虚幻不真实的美。
轻凉的徐风款款吹拂,树叶婆娑起舞,不知名的野花也悄悄绽放着缕缕清香。沙沙的树叶声和着蛙叫虫鸣,彷佛正在合奏着美妙的森林乐章,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轻快。一曲曲的森林乐章缓缓流泄,为美丽浪漫的中秋夜更增添抒情动人的气氛,这是大自然中最和谐、最美妙的天籁之音,为平凡的原始旷野,更添妩媚旖旎。
四人有志一同地静静漫步在月光下,感受大自然的魅力,心中彷若有某种撼动潺潺涓流而过,为贫脊的心田,灌溉新苗。
愈往林径深处走去,月光已几乎被蓊郁交错的古木掩去光彩,只剩薄弱的几束余光。
“阿杰……我……”
“嗯?”涂光杰忽地接收到由手掌所传递而来的讯息,不解地望向停滞不前的彭羽娴,却见她带着些惶惧地欲言又止。
“可不可以不要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涂光杰很是纳闷她为何裹足不前。
“前面好黑好暗哪!”
好黑?好暗?涂光杰抬头望了望前面,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丛林密树,几乎透不进一丝光线,彷佛有着什么东西蛰伏在黑暗中,的确有点骇人的气氛。
“你会害怕?”
彭羽娴快速地点头,双眼几乎不敢望向那令人寒毛直竖、惧意直窜的黑暗丛林。
“有我陪着你,不用怕。”涂光杰鼓励道。
彭羽娴死命地摇头,抗拒不肯往前,“不要,我就是怕。”她一脸委屈可怜的小脸满带期求地瞅着他。
我就是怕!?这语气好熟,似乎曾在哪儿听过……
涂光杰暂抑疑惑,温柔的笑睇着她,“那我们就往回走吧!”
“要不要告诉佩雯他们?”
涂光杰望了望已遥遥领先的另两人,决定道:“不用了,让他们自个玩去吧!”
沿着来时路,两人慢慢地往回走,途至一岔路时,涂光杰说道:“来,前方似乎有座小亭子。”他牵领着彭羽娴,来到矗立在小径旁的凉亭,极目四望,倒不失为赏月的好地点。
“这儿视野极佳,月亮正好在斜上方,可清楚地观赏月全蚀呢!”
“你也想看月全蚀?”涂光杰笑问。
“嗯!难得的机会嘛,虽说月全蚀平均每三年会出现一次,但真要有闲、有时间来观赏它,倒是挺难的。”
静静地,二人并肩坐在长石凳上,聆听着周遭万物滋长鲜活的旋律,凝望着天空中被淡黄光晕一层又一层圈住的明月,颇有浪漫、神秘的优闲感觉。
夜雾正浓,轻风徐徐,带来阵阵凉意。轻轻地,涂光杰将身子已略微瑟缩的彭羽娴侧揽入怀,随即,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飘忽而至。
彭羽娴并没有多加推拒,而不知是他身上的暖意传来,亦或是因着他迫人的靠近,她只觉全身倏地热了起来,吹拂而至的寒风也丝毫无法稍减那一直窜升的热力。
她愈来愈不懂自己的心。她应该是喜欢着Jye才是,但为何却又被涂光杰所吸引。不知不觉地,她在他身上所放注的时间——不论是想他、念他、需要他的时间都已然剧增,渐渐凌驾于Jye之上。旁徨、无措、厘不清、看不明的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