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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立人从香港搭机飞往台北,他是奉老友世杰之邀,协助他处理公司财务。一路行来,立人是满肚子的纳闷加狐疑与好奇,他实在想不通世杰为何抛下手边几千万美金的CASE,跑来台湾买下这间不起眼的公司。
立人与世杰年纪相仿,从在英国就是好朋友,他在财务上的长才成为世杰事业上不可或缺的助手。他一直佩服世杰有过人的生意头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手过的记录。不过,他在上飞机前已仔仔细细地将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彻底分析过,虽然还未发现它有多大潜力,但立人相信这家公司再有发展,恐怕也无法和几千万美金相比,所以他名为受托前来,实是暗藏着极大的好奇心。
“这恐怕事有蹊跷!”立人喃喃自语。
台北的天空仍是灰??一片,立人离开台湾一向鲜少回国,顶多匆忙来去,看样子这回可得住上好一阵子了。
在机场门口,世杰亲自等待,他回台湾的事没有预先通知立人。他很清楚,立人绝对会阻止他大才小用,经营这家“小”公司,但这次不为赚钱,自然不必等立人事先详尽的财务调查报告。不过,多年来与立人合作惯了,他还是力邀立人跨刀相助。
“真不好意思,还劳动你来接机。”
“老朋友了,别那么客气。倒是我要好好谢你,愿意千里迢迢来台湾助我一臂之力。”世杰与立人走进VOLVO轿车,他一向习惯自己开车,享受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快感,除非长程洽公才会让司机开车。
“我看这家小鲍司不会耗去你太多的精力,除非你另有他用。”
“不枉我们认识这么久,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别捧了,不要说是我,压根儿不会有人相信你没事屈就于此。说吧,玄机何在?”
“还不是为了书怀。”世杰叹口气道。
立人与世杰十多年的交情,当然知道书怀的事。“书怀?他和你来台湾有什么关联?而且书怀现在需要的是奇迹,难道这里有奇迹吗?”立人不解地问。
“没有奇迹,但有祸首。”
“祸首?你是指韩彤云?”这三个字,是单家最敏感的。
“没错,若不是她,书怀大好的人生,也不会给白白糟蹋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会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让她知道玩弄别人的下场。‘玩弄人者,人恒玩之。’”
“这不太好吧,不要冲动而造成另一出悲剧。”
“不会的,我不是书怀,如果有悲剧,那也是她应得的,我不过是代替书怀执行罢了。”
立人看世杰心意已决,自知说什么也没用了,望着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他无心欣赏,只希望世杰有一天能放弃这个计划。
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二章
台汽客运缓缓驶在蜿蜒的山区,两旁种着许多不知名的树,开着黄黄的小花,当车子驶过惊动宁静的空气,便把那些黄黄的小花吹了下来,在??的山岚中添增许多诗意。
彤云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仍不住被这迷人的景致所吸引,这里没有纷扰的尘事,没有台北人车汹涌的街景和汲汲追求名利的现实,只有与自然为伍、朴实的农家,以及一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疗养院。
车子在众爱疗养院门口停下。
母亲躺在病床上安静地睡着,原本丰腴的脸颊早已被折磨得消瘦枯黄,单薄的身子里载着多少恩恩怨怨,虽然母亲从未喜欢过自己,但彤云不忍,因为母亲只是困于失去爱情,不愿接纳她,她心疼母亲的遭遇,更加不顾一切地照顾母亲,甚至愿意为她去伤害别人,以讨回公道。
彤云带来几个进口水梨,鲜女敕多汁的梨香,切在盘子里让人真忍不住要吃上几口,这些都是彤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她大部分的积蓄都花在医药费上,即使晚上兼差,生活仍需节俭度过;尽避如此,每一次来疗养院彤云都会带最好吃、最昂贵的东西来孝敬母亲,这点美味,也许吃者无意,却是彤云的心意。“不要掐我,不要掐我。”母亲在睡梦中不安地闪躲着。
又作噩梦了,彤云轻拍母亲。
她心酸的想着,这样的痛苦究竟要熬到几时,一切的罪过都是单骥引起,他不该戏人妻,夺人爱,这也是她千里迢迢赴美报复的目的。
“不要怕,没有人会害你。”
“你是谁?”
“我是彤云。”
“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姑妈。姑妈,要不要吃梨,很甜哟!”像哄小孩一样,彤云拿起一片梨子。
“好,梨子好,梨子好吃。”雪婷又像小孩一样,看着梨子吃吃地发笑,口水直流。
喂完母亲,彤云到院长室和罗修女讨论母亲的病情,顺便将向公司预支来的钱,交给修女,作为这次人工血管手术的费用。
“韩小姐早,你又来看你姑妈了。”
“罗修女您早,我姑妈现在情况如何?”罗修女从美国来台湾已二十多年了,她本着宗教的热忱来台实践济世救苦,十年前,更用毕生的积蓄创立了众爱疗养院,专门照顾精神受创的病患,她的慈祥与和霭,让彤云衷心感念。
“情绪还算稳定,不过有的时候谁都不认识,一直乱吼乱打人。不过,身体衰退的现象比较明显了,再加上糖尿病,情况不太乐观。还好她有你这个亲人,愿意付出那么多。”
彤云无奈地听着,心情相当沉重。
罗修女口中的“姑妈”其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然而她并不能相认,因为母亲根本不愿意接受她。小时候只要她一喊“妈”,包准会让母亲激动抓狂,甚至再上演抛弃彤云的戏码。虽然彤云早已自立更生,不再害怕被遗弃,但对母亲的苦,血肉至亲如何舍、如何忘?
罗兰修女还告诉彤云这次装的人工血管恐怕只能维持两年,平常还要不断洗肾,这些花费不轻,虽然教会可申请到一些补助,却是杯水车薪。为了给母亲最好的照顾,彤云还是得多攒点钱。
想到在公司的交易,想到靳世杰的敌意,心头不住一紧,未来的日子来是不好过了。
窗外的枫叶已开始转红,远远传来唱圣歌的声音,彤云没有特别的宗教信仰,此时却陶醉在这遗世独立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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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立人来公司上班,他先晃到世杰的办公室,不是去看世杰,而是为了看看那位单家口中的“坏女人”。
“请问,您要找总经理吗?他还没有到。”彤云甜美的笑容,如和煦阳光。
“我是展立人,请多指教。”
“啊。原来你是展经理,您好。我叫韩彤云,是总经理秘书。”彤云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说着。
“你不用这么拘束,叫我立人就可以了。”立人很轻松地坐在彤云对面,和彤云聊了起来,对于彤云他一见如故,颇有好感。
“不,那怎么行,我还是称您展经理吧,以免让别人误会。”
“随你吧,希望以后共事愉快,不过私底下可就别加那么多头衔了。”
“那我就私下再称您展大哥好了。”
两人愉快地交谈,彤云主动介绍公司的情形。立人边打量着彤云,她一点也不像单家口中所言,是个心狠手辣、阴险狡猾、拜金势利的女人;相反的,她美得月兑俗、似水温柔,正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古典美人,他不明白这样的气质如何与贪婪划上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