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侦探而言,曾曼永远是个嫌犯,可能偷走大侦探芳心的嫌犯,喔,多么浪漫的理由啊……
喔,她想到一件事,迅速跳回车边,从后视镜打量自己。
镜子里看不出沉醉爱河里的人,倒看到了一个从高雄爱河臭水里爬上来的人。
呵,脸上乌漆抹黑地,一定是两个小外甥在她脸上作画的杰作,死丁宇却没提醒她:或许她每次到他家都是这副德行,丁蔷拿袖口乱抹一通。
嗯,好多了,镜子里出现一张清秀的小脸。
大眼睛、小鼻子和小嘴巴,真是个十足的美人,她在镜里绕了个圈,加上婀娜多姿的倩影,虽然太长了点,但全身上下无处不充满女人味……
以上──纯属丁蔷的顾影自怜。
事实上她那身牛仔衫、牛仔裤、牛仔短靴、肩上拖了个牛仔布袋,只差没带上牛仔帽,她的样子看不出充满女人味,倒是充满了母牛味。
她轻甩短发,用健康、快活、迅速、洒月兑──丁蔷惯有的自信脚步,三步两跳跳入情人的小鲍寓。
呕……,还是如此凌乱,衣服、袜子、书本散的满地都是。
不过这就是曾曼最可爱的地方,不修边幅……
即使一脚踩进蚂蚁窝里还是觉得他邋遢得可爱……
把内裤当成抹布来擦……
还是很可爱。
早餐吃了什么?哇,土司夹蟑螂!可爱……
但是当丁蔷看到曾曼把她昨天送给他的“大侦探必遵手则”贴在厕所门口上时,心里头所有充满可爱的念头却变成──可恶!
没办法,侦探梦可以轻松取代她的爱情。
丁蔷火速冲到卧房里,床上的曾曼抱著大枕睡得七倒八歪,身上只穿了一件四角大内裤。
丁蔷瞪了一下他的内裤,表情更火了,不知那条可爱又纯朴的内裤哪里激怒了她,她气急败坏地拉起曾曼的耳朵大叫。
“失火了!”
没反应,曾曼仍抱紧大枕。
“世界末日了!”
没反应,他跨过长腿睡得更香。
“识别组组长来了!”
曾曼竟打了个长长大呼。
最后丁蔷使出绝招……
“丁蔷来了!”
丙然,曾曼像一根弹簧般跳起来,抱起大枕没命地冲出去……
丁蔷气呼呼地待在原地。
三秒后,曾曼又抱著枕头折回来。
──好怪,刚才明明抱著美人的,怎么变成枕头了?
原来是一场梦,曾曼有些泄气,连作个美梦都要被丁蔷破坏,自己的命实在太苦了。
“你在想什么!”丁蔷叉腰怒喝。
──喝,她还会读“心”语呢!
曾曼倒回床上,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想奇怪都难,一个礼拜至少八次,而她那张气得像被火车辗过的表情,看久了也不觉得恐怖。
──八成又为了减肥班里哪个胖太太又胖了一公斤之类的事吧!
不过这次的理由比较特别。
“说,为什么没穿我送你的内裤!”丁蔷气呼呼地指著他的内裤。
曾曼迅速往下瞄,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内裤,急忙抓起被单盖住。
“小姐,请你尊重一个男人的独处时光……”曾曼话还没说完,被单被一把拉起,害他又原形毕露。
“赶快月兑掉!”
曾曼吓得脸青唇白,幸好她接下说:“换上我送你的内裤。”他才深深喘了口气。
但,一想到昨天她送的内裤,曾曼又喘不过气来了。
她不知在哪个小报订了件“马尾巴”性感男性内裤,非要他穿上不可。
──老天,又不是午夜牛郎,他可是堂堂正正、有名有望,虽然屈就于小小动机识别研究单位,但却是指日可望成为大人物的科学研究员,要他穿那种东西……
见他不服,她干脆跳上床扯他的内裤。
“救命啊……”他猛抓著内裤。
“不管不管,你穿这种内裤会减低我的……”丁蔷发狠似地往下拉。
──到底谁减低谁的……
“等一下,我有冤情要说!”曾曼涨红脸大叫。
──只有侦探游戏才能转移她的动机。
丙然丁蔷住手了,她换上大侦探严肃的表情正襟危坐起来。
“说。”
曾曼已冒了一头冷汗。
“你送我的礼物是很可爱啦,我也非常乐意穿上它,而且的确会增加很多生活情趣,可是当我穿上长裤时麻烦就来了。”
“什么麻烦?”丁蔷眨著眼。
“我不知道那条马尾巴要放在哪里。”曾曼红著脸说。
丁蔷仰起头认真思索。
“有道理。”
她突然拍了他大腿一下,大腿上赫然出现一块掌印。
──希望她不要擅用丁家优良遗传……
“我看我该订另外一种不会造成麻烦的……丁字裤如何?”
曾曼翻白了眼。
本来,睡醒后的曾曼通常最为精力旺盛,尤其张开眼睛能看到心仪已久的佳人,照一般爱情小说发展,两人应有一阵翻云覆雨的床上故事才是,结果全被一条“马尾巴”内裤搞砸了。
曾曼已失去争取女人的野心,他只想快快穿好衣服,免得她又针对他的内裤大发女权宣言。
丁蔷却还不见悦容。
“为什么把我最专重的侦探宣言贴在厕所门口?”
“因为我已经没有墙壁可以贴了。”
他指著他的墙,到处是她的独照、家居照、全身特写的照片,不然就是大大小小从报纸杂志抄来的侦探名言名句,只剩下厕所大门那块空地。
丁蔷总算了解了。
可是脸上还是浮著淡淡忧容。
“为什么叫丁宇支开我?”
曾曼变了脸。
──永远不要信任丁家的嘴是可以封起来的。
“因为我为了这次报告已经一个礼拜没好好睡了。”
他当然不能说:因为你每天出现使我一个礼拜没好好睡了。
丁蔷才略见喜色。
“我还以为你嫌我吵呢,我也可以陪你睡觉!”丁蔷眨著天真大眼睛说。
──若不了解丁蔷的男人,听了她的话必会扑上去了。
若了解他们之间那层微妙关系的人会知道,每当曾曼快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必会出现一些天灾、人祸、人为或自然的扫兴事物破坏好事。
久而久之,曾曼也不会那么积极争取了。
“傻瓜,我很喜欢你陪我的,更喜欢你天天陪我。”曾曼轻轻将她拉过来,虽然非常“轻轻”,但是对方却早有准备被拉过去,使曾曼一时承受不住反过来的冲力,两人一齐摔下去。
丁蔷稳稳压在他身上,颊边窜出两朵红晕。
──幸亏她很苗条,否则被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女人压住,不被压扁了才怪。
但是现在这种姿势,等于没有重量……
从她垂下来的长睫毛,他看到她雾气深重的蒙眬眼眸。
──再笨的研究员也知道她现在的心理状况。
有时候“运气”也可能改善他们的关系……
放在他肩上的手带羞地想撑起身子,但横在她腰际的双手却压得更紧,突然一个翻身,他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目光好黑、好沉,眼珠里跳著两簇火苗,丁蔷开始紧张了,全身冒著热气。
“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当他低下头,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身上有酒味。”
他吻著她的颈边肌肤,闻到玫瑰花酒带来的幽香,心跳不知不觉地加快脚步,跟著身体内部起了严重的化学反应,他觉得体内潜伏的易燃物质要爆炸了。
“我……我喝了一小杯,一点点,在丁宇那里。”
他的吻移上来封住她的小嘴。
其实她不知和他亲过几次嘴了,但是每一次都带著爆炸般的快感,他的唇如此刚强坚硬,正符合她心中大侦探的男子气概……
懊死,在这种甜死人的情况下,她又想起那张飞来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