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觉得眼角湿湿的,偷望四处后急忙伸手拭去,手背上赫然出现两滴泪。
他羞得满脸通红,没想到堂堂大男人竟然哭了,他觉得好丢脸,可是又真的好伤心……
怕死?不,他不会傻得为此掉泪,况且医院里经常面对生老病死之自然轮回,就不觉得死亡遥远。
后悔?不,他觉得和美云分手是他一生中最聪明的举动。
害怕?也不,他比较怕发不了财和股市崩盘,小小恶鬼算得了什么?
那,到底他的男人泪为谁流呢?
为……,心底小小的声音悄悄响起,为他以为命中注定的爱情。
结果,他失望了;结果,只是女鬼的一场恶作剧;结果,他被女鬼缠身。他爱上了女鬼,那个他自以为梦寐以求的女人竟是不可能的幻梦,他被爱情欺骗了。
泪沿着手臂滴下来,他慌张地踩住它,眨眨眼,把伤心的泪全部吃回去。
被了,邵第九大医生,你永远写不成精采绝伦的爱情小说,因为你太现实,现实得不配谈情说爱,你没有你想得神通广大,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和女鬼恋爱,人鬼恋情是现实上的可悲闹剧,果真让你尝到恋爱滋味,你只会偷偷掉泪!
他必须承认,纵使他再怎么胡思乱想,就是无法想象和女鬼谈恋爱,因为他是个现实透顶的大男人。
于是,他用力站起来,用动发麻的两脚,把所有伤心失落一并甩开,他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要拿出他在医院持刀拚命的勇气,因为他要对付女鬼。
是的,没错,她是女鬼,女鬼不该出现在现实上,她必须回到阴间,即使她那么温柔体贴、像个活人……
她真像活人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那对倒挂弯月的柳眉,那……,他忍不住又怀疑起来,她到底是不是女鬼?
唉,人之所以能成为万兽之王,主要原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犯贱!
即使到了生死交迫之紧要关头,即使狗头铡就要落下颈间,邵第九依然犹疑难定,葛庭到底是不是女鬼?
当有了一丝怀疑,无疑牢笼里多了一扇窗,让邵第九充满光明希望,所谓事实胜过雄辩,他必须亲自证实心中疑虑,她究竟是人是鬼……
于是,他鼓起进手术房开心剖肚之最大勇气,凝聚切月复去瘤的最佳注意力,一步步、小心地跨向死亡边缘……
他轻轻打开厨房内的一扇窗,从这扇窗户可以通往靠浴室的那扇窗,他犹记得,那扇窗未上锁。此乃主人小心谨慎的作法,主要为通风之用。窗子虽不大,但足可让邵第九望见女鬼动态。
这女鬼不但白昼能自由现形,而且能充分掌握人类的触感、视觉神经。
她是热的,他模过她的手;她能呼吸,他曾听过她轻微的喘气声。但这些不足以打破他心存的怀疑,因为能看到鬼的人,他的视觉及触感神经已不完全处于正常状态。以医学角度解释,就是女鬼能藉空气分子分离人类的触感、视觉控制能力,所以能和女鬼正面接触,正常人不能正常地闻出女鬼身上的气味,因为嗅觉能力已失去。
是故,他必须逃离她的魂魄控制范围,只有排除鬼气范围,他才能窥得真相。
如果葛庭页的是鬼,那她在人后,必然做着她日常的自然动作;例如把头拿下来梳,躺在半空中沐浴,或者肥皂会自动飞到她身上搓洗等等;反正只要让她独处,她必然会做出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就像科幻电影常演的那一套。
想到这里,邵第九更加心急如焚,他急着想看女鬼的不寻常举动,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攀上窗台,小心谨慎地钻出窗外,把身体结实密合地贴住墙壁,一步接一步移到浴室开出的小洞口……
那个洞口下,正是一块圆形空地,要从浴室后门才能出去……想必门被锁了,所以他必须延着墙壁外凸起只有一只脚大的构梁才能到达。
邵第九咬着牙,脸部线条因过度紧张而扭成一团,他感觉身上的肌肉全部僵硬起来,两眼平视前方不敢往下看,因为他知道自己站在高处不胜寒的五楼,如果稍有疏忽,恐怕就要同女鬼齐赴阴间去了。
凄凉夜风拍打着他的衣裳,使得紧张情绪登上高峰。他紧闭着眼,让脚带着晃动不安直达目的地。暗地,他好象震落的一枚石子,没有听到落地声,却把心从头凉到脚底,双膝差点软下来,要不是坚强信念支撑着他,他真想折回头去。不过,等他碰到窗台外的安全地带,他放松了全身警戒。
然后,他提起一口气翻上阳台,正好落在窗台下方。
他矮体,浴室内竟然鸦雀无声,该不是葛庭已洗完澡出去了,刚才他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于是他心一急,慌忙抬起头……
窗子热气重重,从交错纷杂的线条里,他望见窗内景象,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梆庭,全果着,正用一条大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全透明的水珠覆盖住她半透明的娇躯上,顺着她的细肩、胸脯、柳腰、窄臀、长腿流下,在地面炸成破碎……
他的心随之狂跳起来。
邵第九发红的眼,再也无法转开视线,他像极了卑鄙的窥视狂,拚命搜寻她身上令人销魂的柔软线条。
他看到她用毛巾搓揉那对尖挺的,宛如发育初成的少女,两截白肉泛着红光,她每一按抚,都逗惹它们快乐地头跳。
按着,难以忍耐地,那条幸福至极的大毛巾,竟然滑向她扁平结实的月复部,在那儿吸吻她肚脐边缘的光滑肌肤,使他的月复部跟着发痒起来,一种难受夹着快活的美妙感受侵袭而来。
然后毛巾落至脚踝,慢条斯理地模索她细致柔和的腿部线条,跟着往上升……膝盖……大腿……腿根……以至……
他的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他再也忍不住激动地用力往前探,忘了横着面前那块硬如钢铁的防弹玻璃,结果他一头撞上玻璃,整个人向后翻过去。
即刻,浴室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不停的尖叫,像撞到同类“鬼”般尖叫不休,大楼外的几扇窗户灯火马上通明,他顾不得头疼欲裂,拉开后门直冲进去。
梆庭还在尖叫,身上里着那条大毛巾,他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她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惊骇非常,两手则紧紧抓住胸前的遮蔽物。
“是我。”他两眼布满赤红血丝的说。
他放开捂住她的手,她继又放声大叫,他吓得跳上去抱住她,把她紧紧压到胸口,不管两人心跳得多热烈,他只想尽快安抚她。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他慌乱解释着,汗从头顶夹着满浴室蒸发的水气流下。
她抬起头,依然瞪着他,用一种绝对不原谅的凶狠目光,然后,她居然张口咬住他,他痛得跳离三尺远。
“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偷窥狂!居然偷看我洗澡,你简直是……”她又羞又恨,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抓住毛巾,肩膀忍不住阵阵抽搐着。
“性变态!”
按着,她转过身冲了出去,直奔到卧房内,然后用力关上门,把他关在门外。
他当然否认他的罪状,急得满身大汗,他努力转动门把,但门锁早已被牢牢锁上,他只好朝着门大叫。
“你听我说,我有原因,正大光明的原因,我有苦衷,逼不得已的苦衷,相信我,我虽然有点色,但这是正常男人的基本,不是的色,更不可能是态,我身体健康精神良好,医院可以出示证明书,我之所以窥视你,是因为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