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骂道:好好一桩喜气被他搞成丧事!
桑榆则一直低垂粉颈,发红的热烫一直难以退去。
“不要碰我,不要管我,不要理我,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提、不要想,让我好好独处一晚。”
桑榆用忍让的语气,封住贺祺远几度想开的口,她的命令语气,他已司空见惯,并不因一时她的冲动而会改变,于是他模模鼻子,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
这一夜,两人无床可睡,桑榆用脚指着厨房处,意思要贺棋远离他远一点。
这一夜,桑榆睡在两张木椅拼成的床上,而贺祺远则在厨房里,抱着煮舨的大木瓮沉沉睡去。
桑榆辗转难眠,难耐已被勾起、又不能满足的之火。
贺棋远则睡得东倒西歪。
至少,他又进步了一点。
第八章
一大早,贺祺远居然被鸡呜喊起,真不可思议。
他想,一路上没见到人养鸡啊?可能是狼嗥。寤寐间鸡呜和狼嗥很难分得清,于是他侧过身子,想再听一次鸡鸣,但鸡又不鸣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发现昨晚怀抱的大木瓮居然挂在他头上,他急忙取下来,看到里头更是漆黑发霉一大片,他记起昨天山地老妇就用这东西煮食,觉得有些反胃。
清晨是现实的开始,他告诉自己。
夜晚更是的幻觉,他用力骂道。
不然,一到光明天,桑榆怎么就消失了?
贺祺远吓一跳,桑榆果然不见了,屋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他一个人。
他慌张跳起,望见桌上有残余的面食,才明白原来大家都早起,只有他一人睡得太甜蜜。
他急忙走到屋外,却差点和要进门的人撞得满怀。
夏日微笑看着贺祺远,她精神饱满,好像已起来好一段时间。
“她呢?”他意指桑榆。
她明白,男人张眼的第一动作,必是找他的女人,于是她指着前方不远的一棵老树。
桑榆正站在那儿,低垂的长发遮住她的眼睑,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起得好早。”夏日说。
贺祺远讪讪一笑,或许她从昨晚就站在那里了。
他绝对相信昨晚他对她造成的影响力。
随着他的视线,贺祺远一颗心早就飞了过去,可是却被夏日叫住。
“你们不是夫妻。”她严肃地说。
乍听之下,贺祺远有些惊慌,但是他们已不必再借住一晚,承认和否认都无所谓,现在他要遵守自我的规范。
辨范第一条,凭良心说话。
“我爱她……”他望着远方的桑榆。
夏日笑得开心。
“多好,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她衷心的说。
说完后,夏日的神情黯淡下来,深邃的大眼睛中,有一抹更深的忧郁,令贺祺远有点疑惑,突然才想起夏日死去的丈夫。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他抱歉地说。
她睁大眼睛,表情有一些惊慌。
“丈夫……不,他是个粗人,喝了酒只会打人、骂人,我不怀念他。”这次换贺祺远惊奇了。
没想到夏日会是传统下婚姻的牺牲品,难道她也是电视肥皂剧的受害者?他不相信桑榆的肥皂剧,已经蔓延到山区里。
可是夏日跟着桑榆,把不可能的情节放置于现实里,很难相信……至少他没有看见这山区有文明的产物。
夏日温柔地笑一笑,她似乎明白他的疑惑。
“我遇到了另一个男人。”她告诉他。
贺祺远喘口气,原来如此……他怎能奢望每个女人都守着贞节牌坊不放?如果有一天他不幸早死,他也不愿意桑榆为他守寡一生、寂寞至死,这样他会死不下去的。
“他一定是个好人,才能配得上夏日。”她眯起眼,眼角的皱纹又浮上,刻划岁月的沧桑。
“他是于老师。”夏日的声音回响于夏日的天际,震撼得卷起夏日狂风……贺祺远张大嘴。
一时间,他无法领会于老师是代表什么意思……等他闭上嘴,才蓦然明白。
这是一出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滑稽肥皂剧。
他眨眨眼,夏日忧愁不展的面庞不时闪烁。
两天的短短旅程,居然呈现从古到今不断上演的老戏,两个女人不约而同找一个男人,而他这个程咬金,不知怀抱何种目的,也跟着上戏了。
当头的夏日在照,没多久,他浑身又是一片湿源,老树下的女人在等,而贺祺远却站着不动,他想听听夏日的故事。
“我很害怕,在他而前,我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我只好躲得远远的。”她带哭的语气勾起他的怜悯。
原来如此。
夏日的故事,不是什么缠绵俳恻的长篇大论,写起来可能不到一张稿纸--一个城市男人爱上一个山区女人,她害怕自己配不上他,迟迟不敢接受他的情。
她的故事正与他和桑榆的故事相违,同样很短,也很气人。
一个男人爱上女人,而这个女人,却臭美得认为男人配不上她。
而故事的结尾,男人要撕去女人的臭美,要她承认对他的爱!
“可是我看到你们这么好,觉得白己好可怜……”夏日咬着唇,忍不住哽咽。
贺祺远想笑,看到夏日的表情悲惨,他忍住笑意,不敢妄自行动。
夏日的话,是未经教育的修饰,坦白得可爱。
她不会像桑榆一样,总有一百个理由,否决自身的真实感受,她也不会用漂亮的语辞美化单纯的思想。有时候太多的包装,反而让人忽略恋爱的本质;就是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其他皆是赘言。
“你爱不爱他?”他如此问。
夏日低下头,然后用力点头。
“那就对了,你缺少的是像我的冲力,桑榆缺少的是你的坦白,我则缺少你的诚恳!你想想,你只缺少我们两人的一样,我们则缺少你的两样,你怎么会可怜?
比起来,我们可怜的比较多。”夏日听他满篇胡言乱语,真是一头雾水。
“反正只要你不再逃开,你会比我们幸福。相信我……”贺棋远第一次用诚恳的态度说话,他握住她的手。
夏日轻轻点头,好不容易才有一丝笑容。
但这丝笑容走得更快,因为她望见桑榆铁青的脸出现在他们之间。
贺祺远慌乱甩开握住夏日的手,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桑榆扭紧拳头,样子像一松手就会朝贺祺速冲去把他撕成碎片。
还是夏日镇定,她目光坚定望着两人。
“我进去拿东西,等一下我们立刻出发。”夏日这句话,只替自己解围,说完后自行逃之夭夭,却解救不了贺祺远眼前的大灾难。
等夏日走后,桑榆的愤怒便如山洪爆发。
“卑鄙、无耻、下流!贺棋远,你是我所见过中最最不知廉耻的臭男人!”桑榆咬牙切齿怒叫。
骂人的话,令谁听了都要暴跳三尺。贺棋远虽然也气得头顶冒烟,不过他知道,若是女人因吃醋而生气,男人绝不能为其气话而动怒,否则两气加起来,同时会气走两个人,这么气起来就没下文了。
“我哪里卑鄙,哪里无耻,又哪里下流?只因为我握住一只手!”他铁青着脸,耐下心向她解释。
“一只手?不,那不只是一只手,是我对你人格的彻底失望,你居然……昨夜之后,还能泰然自若地握住另一个女人的手!”她悲愤交加,气得眼泪直想冒起。
贺祺远暗自莞尔,桑榆模糊带过“居然”和“昨夜”之中发生的事,可见她心存挂念。
桑榆愤怒的眼底有泪光,贺祺远不禁高举双手投降,对女人的眼泪,他一向没辙。
“我想握的手,她不伸过来,我不想握的手,偏偏需要我的安慰,你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