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刚才说过,不是双方家长退的婚不算数,而且奴婢觉得姑爷似乎很喜欢小姐,要不怎会老跟曹庄主争风吃醋呢?若他知道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一定会后悔当年退了这门亲;至于姑爷不赞成小姐婚后行医,那小姐就别再行医,女人家本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嘛。”
“不,我绝不能辜负师父栽培之恩,我一定得传承他老人家的遗志继续行医,嘉惠病苦的病患们。”
“那我们想办法说服姑爷好了。”宋大娘出个主意。
“不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古寒梅。”寒清客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为什么?”宋大娘不解。
“因为……因为……”寒清客焦急不已。
若教唐烈知道真相,谁知他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他那人可是脾性难测呀!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向宋大娘说明。
“因为什么,小姐快说嘛。”
“因为我……我不想嫁他,我喜欢的人是……曹庄主。”情急之下,寒清客无奈地扯了个漫天大谎。
“啊?”宋大娘这下傻啦!“这可麻烦了,除非小姐想要侮婚。”
“先悔婚的人是他。”寒清客提醒宋大娘。“再说他也不知我真正的身分,所以我才说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古寒梅。”
“可……可是……”宋大娘突然现出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
“可是什么?”寒清客对她的表情感到疑惑。
“呃……”宋大娘又迟疑片刻,才咬牙说道:“昨天晚上不知奴婢是否错听,奴婢好象听到曹庄主说……小姐跟姑爷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呀!”寒清客顿时刷红两颊。“不,妳没听错,我跟唐烈的确已有了夫妻之实。”采音既已听到对话,她也无隐瞒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小姐更应该和姑爷成亲,因为曹庄主知道小姐已失身,难道还会愿意接受小姐?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很自私的。”
宋大娘并未听到曹君范后段谈话的表白。
“我是为了救曹庄主才答应唐烈的条件,因此他并不介意我失了身,依旧诚意地向我求亲。”
“救曹庄主?这是怎么回事?”宋大娘诧问。
曹君范中毒昏迷时,寒清客并未将真相告诉采音母子,只说他是在千佛山不慎被毒虫螫伤,而今为了阻止采音暴露她的身分,遂将曹君范中了唐烈断肠红的事件全盘说出。
“什么?没想到唐公子竟是如此卑鄙之人!”宋大娘听完事情始末,不由怒骂,气得连姑爷的称呼都收回了。
“所以说绝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古寒梅,否则以他的顽劣性子,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寒清客顺势唬唬采音,免得她执意要揭露她的身分。
“那么小姐可曾答应曹庄主的婚事?”
“还没有,我要他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同时也请他三思以免将来后悔。”寒清客当然不能让采音知道她已婉拒曹君范的求婚。
“那曹庄主对小姐婚后行医之事,抱持怎样的态度呢?”
“他不仅不反对,还表示愿意全力支持。”
“这么说来曹庄主器量是比唐公子大多了,那奴婢绝对站在小姐这边,该怎么做小姐吩咐就是。”说到底胳膊还是往内弯,岂有不帮自家小姐的。
“只要守住秘密,不让唐烈知道我是古寒梅就成了。”
“唐公子还会再回来么?”
宋大娘这个问题教寒清客不由蹙起秀眉。
虽然昨天在她下逐客令后,唐烈当即板着脸走人,但依他反复无常的个性,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再回头缠闹。
“我也不知道。”她苦恼地回答。
寒清客的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曹君范的离去,能够让唐烈失去“斗志”,从此不再有兴趣来缠她,这样她才能回复往日那种宁静的生活。
只是……她的心情真能再回到以前那种平静无波、不惹尘埃的清灵状态么?
为什么她内心深处隐约埋着一份想望,竟盼着唐烈在吉祥客栈的求婚是真心诚意?更祈愿他能回心转意,答应让她婚后行医呢?
难道说经过三夜的交颈缠绵,他不仅失身于他,连一颗心也遗落在他身上了么?
寒清客不禁迷惘了。
当天晚上,小风上床之后,寒清客与宋大娘又在客厅聊了许久,并告诉她打算收小风为徒的事,直到夜深才各自回房就寝。
当寒清客掌灯进入房内,却惊见自己床上躺了个人!
这一吓非同小可,正要惊叫出声时,床上人影忽地坐起,并且轻声制止她。
“嘘,别叫,是我。”
是唐烈!寒清客一颗心险些蹦出胸口,抚着酥胸惊魂未定。
“你干嘛躲在床上吓人?”她不由娇嗔地指责。
“谁叫妳们话那么多,害我等得差点睡着,只好上床小憩一会儿喽!又不是故意要吓妳。”唐烈还说得理直气壮。
“你昨天不是走了么?”寒清客瞠瞪他,内心却为着再见到他而萌生一丝雀跃。
“谁规定昨天走了,今天就不能再回来的?”他又拗。
“就算可以再回来,也不该随便闯入我的房间吧?”寒清客极力隐藏心中那份莫名的悸动,又故意嗔怪。
“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唐烈盘腿坐在床上,嘻皮笑脸地回道。
“你——”寒清客气结哑口,只能鼓起腮帮子赶人:“请你出去。”
“为什么?”唐烈眨下眼,装起迷糊。
“这还用问吗?因为夜已深了,我要休息。”寒清客白他一眼。
“嘿,那正好。我也困了,不如咱们就一起上床休息吧!”唐烈又涎着脸说。
“你、你这人——”寒清客已经被他气到快不行。
“欸,气什么嘛,气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哟!”她生起气来,噘嘴红脸的俏模样教唐烈更想逗她。
唐烈忽而笑闹、忽而阴沉,喜怒无常的多变性子总教人捉模不定,寒清客真是怕了他,因此决定避开他为妙,于是她转身就走,准备到客房过夜。
但唐烈岂会这么简单就放人,只见他从床上弹身而起,飞掠过她身前挡在门口。
“你!你想做什么?”寒清客险些撞上他宽厚的胸膛,急忙煞住脚步。
“妳要上哪去?”唐烈双手交抱背倚门扉,斜睨着她。
“我到客房去睡,好把这问房让给你呀!”寒清客没好气地说道。
“谁要妳让房,我就是想跟妳一块儿睡嘛。”唐烈犹是戏言笑闹。
“咄!皮厚!”寒清客羞红着粉脸啐他一句。
“不皮厚一些,怎能赢得美人『身』,赶走曹君范呢?”唐烈不在乎地耸肩。
碰到这种狂妄邪佞的磨人精,寒清客真是欲哭无泪,只好再软言相求一番试试:
“唐公子,我求你大发慈悲,饶了小女子我吧!”
“要我饶妳也不难,只要妳肯再陪我共度几夜春宵……”唐烈邪笑着眨动星眼。
“住口!”寒清客忍无可忍地怒叱:“我们的约定只有三个晚上,你岂可言而无信!”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呀!”唐烈无所谓地又咧嘴一笑。
唐烈这种笑骂由人的脾性,再谈下去也只是多费唇舌,寒清客决定不再睬他。可他又堵在门口不让,她只好转回桌边坐下,采取无言的抗议。
唐烈一手抱胸,一手搓着下巴,两眼熠熠盯着坐在那儿气嘟嘟的美人。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
他玉面毒君在江湖上是以刁顽出了名没错,但也不是全然不知轻重,可不知为何,一碰到寒清客,他那嬉闹之心就更变本加厉到连自己都想不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