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田大哥还在门口等我,我走了。”挥挥手,钟思敏蹦蹦跳跳往门口方向跑去。
狄祸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将她拉回身边保护;但,最后还是忍下了。
这……关他什么事呢?还是少管闲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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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以往是他走前,她跟后;现在情势丕变,反成了他尾随在钟思敏身后,亦步亦趋。
狄祸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明明不想浑水,却又坐立难安;熬不过半晌,两条腿竟不听使唤地跟出客栈。
在前方熙攘的人群中,一眼便瞧见钟思敏与田慕白的身影。狄祸跟上紧随,一边气提丹田,凝聚内力戒备,准备一看情势不对,立刻飞身救美。
只是,跟了大半夜,就见那两人谈笑风生,在每个摊位前流连,丝毫不见疲态,反而是后头跟着的人累惨了。
狄祸从来不会无所事事地在市集闲逛,在他认为,那是一种浪费时间、精力的行为。因此,他所谓的疲累,指的当然是精神方面的累,而非体力上的负荷。一个武林高手,岂会因走大半夜的路就给累着?
前方游逛的两人早知身后多了个“贴身保镖”,只是两人也不说破。钟思敏内心则有一丝安慰及喜悦,毕竟他还是关心她的呀,他平日表现出的冷漠、淡然,只是保护自己的一层外衣吧?
“嗳,敏敏,你逛够了没?该回去了吧。”又逛了好几个摊位,田慕白忍不住提醒钟思敏。
钟思敏回过头,瞧田慕白愁眉苦脸的模样,两只手提满她一整晚采购来的大包、小包,不由笑出声。“嘻,好吧!说真话,我的两条腿也走得发酸了,回客栈歇息也好。”
谢天谢地!狄祸看两人掉头,知道她今晚的逛街采买已经结束,顿时松了一口气。
回程中,田慕白嘴巴闲不下来,又开始跟钟思敏小声地咬起耳朵:
“敏敏,我看那狄大杀手这次铁定要栽跟头啦!”
“何以见得?”
“你瞧,为了你的安危,他竟然跟着咱们逛了大半夜市集,这对他而言,可是破天荒的稀奇事儿。如果他像你说的,真是个大冰块,我猜这冰块溶化的日子也不远了。”
“要真是如此,大哥,你那镇堡‘夜明珠’,就准备易主吧!”钟思敏乐得眉飞色舞。
“唉!大哥我这次可真是大大失算了。”田慕白一脸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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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店伙计将钟思敏及田慕白带到东厢客房,那两间房是毗连的;不久,狄祸也进入客栈,另一名伙计准备将他带至西厢客房。
“等等,刚才早我一步回来的那两名男女客人,他们住哪两间房?”狄祸叫住前行引领的伙计。“回大爷的话,他们住在东厢客房。”
“东厢房?那我的房间在哪?”
“大爷的客房在西厢,请跟小的走。”
“西厢?不,我要换到东厢,那两人房间的隔壁。”
“这……”店伙计为难地搔着头。
“有困难么?”
“是的,东厢房已经客满,现下没有空房间了。”
“那这样吧,我跟那位男客换个房间,让他住到西厢房,我则搬至东厢去。”
“呃,可是……他们两位是同行的,不太方便吧?”
“不难为你,我自个儿跟他打商量去。”
“是、是,那就有劳大爷。”
“他住在哪号房?”
“天字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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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狄祸在天字一号房门外扣动拉环。
片刻后,田慕白前来应门。他饶富兴味地打量站在门口的高大冷峻男子。
“阁下是?”他当然要先装糊涂,以免穿帮。
“我可以进去再说么?”瞄一眼隔壁,狄祸不想让钟思敏听见两人的对话。
“喔,当然,请进。”田慕白笑着让狄祸入内,关上房门后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找在下有何指教?”
“我叫狄祸。”狄祸简短地自我介绍。报出名号后,他冷冽如冰的目光直逼田慕白。
“原来是名满江湖的杀手第一,失敬、失敬!”田慕白依然面不改色,镇定如常;狄祸不得不佩服他的深沉。
“上次到贵堡退还订金,田堡主适巧外出,因此由贵堡管事代为收下。想必田堡主知晓此事?”狄祸直述来意,不想多说客套话。
“呵呵,上次的交易触犯阁下禁忌,退还订金也是理所当然。”田慕白抱拳表示了解。
“堡主既知狄某禁忌,为何明知故犯?”狄祸不客气地指责:“在下原以为堡主亦不知红叶庄主的真实身份,但此刻看来,你二人原是旧识,不至于不知道她是个女子吧?”
原来下阎王帖追杀钟思敏的雇主,竟是田慕白!
“我是知道红叶庄主是个女人没错,但她一直以男装示人,江湖中无人知晓她的真实性别。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以阎王帖取她性命,没想到还是教你识破她的伪装,而逃过一劫,算她命大。”田慕白仍是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
“你故意隐瞒真相,想教我自毁原则?”狄祸大为不悦,眼神更显森冷。
“怎么会呢?”田慕白双手一摊,笑得轻松。“若阁下那晚得手,充其量也只能说是误杀,而非自毁原则。因为那丫头女扮男装,江湖同道有哪个知晓?自然不会有人怪罪你打破原则了。”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有何意图?”狄祸讲话一向直来直往,只挑重点讲。
“意图?”田慕白故意做出不解的表情。
“你接近钟姑娘必有不轨企图,想必田堡主还没打消狙杀她的初衷吧?”狄祸目光炯然地逼视田慕白。
“这跟你有关么?”田慕白无畏地迎视他如利刃般的目光。
“这——”狄祸哑口。
“江湖盛传:杀手第一向来独善其身,不多管他人是非。我与钟思敏之间的恩怨过节,怎地倒劳驾阁下关切起来了呢?”田慕白颇感兴趣。
“我——”狄祸词穷。
“莫非阁下已然动情,才会关心钟姑娘的安危?”
“你……少胡说。”
“要不,阁下做何解释?”
“我犯不着跟你解释什么,我就是不许你动她一根寒毛。”狄祸态度相当强硬。
“这么看来,阁下是想插手其中喽?”
“没错,我不会坐视不管的。”狄祸语气更形坚决。
“请问你要怎么管这件事呢?难不成去向钟姑娘揭发,说下阎王帖的人是我么?这岂不违背了你不泄漏雇主身份的原则?”田慕白有恃无恐。
“我当然不会自毁原则;不过,我会随侍在她身侧加以保护,不让你有动手加害的机会。”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受雇,当她的保镖了?”
“你知道她曾提议想聘雇我当保镖的事?”
“今晚逛市集时,那丫头将整个事件都告诉我啦!还包括阎王帖的事,哈哈哈!”田慕白得意万分。
“那表示她相当信任你,你不觉得惭愧么?我真想不通,钟姑娘说你是他世兄,那么,绿柳与红叶两家,想必定是世交,为何你忍心取她性命?”狄祸想了一个晚上,仍得不到答案。
“这个么……不足为外人道。”田慕白淡然一笑。
当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真要说出来,戏还唱得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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