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愿意帮妳任何事。”
“我的盘川已快用罄,顶多再撑一个礼拜。”林雅文终于说出自己的困难。
“妳是说妳需要钱?”
“不是,我想不住在旅社,想住在--”林雅文不好意思说下去。
“妳是说想住在我这里,是吗?”
林雅文点头,不敢抬眼看他,怕看到他不愿意的表情。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正合我意。”
林雅文抬眼看他,他的神色是百分之百的愿意,像神仙似的快乐。
“房租多少?”
“雅文,妳简直把我当外人了,一毛钱也不要。”
王明书不但答应雅文搬来同住,且还开车载来她的行李。
行李,简单得令王明书难以相信,只有二件大皮箱罢了,另外,则是她在巴黎所画的作品,如此而已。
同住,并没有同房间,王明书的楼上共有两间卧房,一人一间。
林雅文来自于台湾乡下,很勤劳,又很勤俭,且很有感恩的心。
她每天的例行工作是,打扫所有房间,洗衣服,并为明书煮可口的三餐。
她努力保持家的温馨、优雅。
也许就因为如此,王明书若是在外头没事,便尽快回家。
家,是他多年奔波的避风港,现在,这个港不再简陋,已是一座美丽的港口了。
雅文就像一块磁铁一样,让王明书留恋在家,一起作画,一起上市场采买。
可是,让王明书难以忍受的是,雅文虽同在一屋檐下,然,俩人的卧房却被一道墙隔开,有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感觉。
尤其是在半夜时,他辗转难眠,很想跟雅文共眠,可是,他始终不敢,因为,他必须尊重她,让她有免于恐惧的自由。
可是,他愈是爱她愈是难眠,常常一个夜晚睡二、三小时而已。
人的身体是肉造的,不是铁打的,经常睡眠不足,导致王明书日渐消瘦。
一个下雨的夜晚,王明书打电话向饭店请假,雅文为他准备丰盛的晚餐。
吃饭间,雅文不时为明书夹菜,眼睛也不时瞟向他消瘦的面颊。
“明书,你应该到医院检查身体。”林雅文爱心地。
“检查身体?为什么?”王明书放下筷子问。
“你可能病了。”
“病了?为什么?”王明书丈三模不着脑地。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日渐消瘦吗?”
王明书跑往浴室瞧瞧镜子,而后模着头发走了出来,郁郁笑着:
“的确瘦了许多,脸颊都凹下去了,眼眶四周也布满了黑圈。”
“是不是病了?”
“我身体好得很,什么病也没有。”
“那为什么会消瘦?”林雅文仍然不放心地。
“失眠。”
“经常吗?”
“以前不会,自妳搬来后才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是个累赘?”林雅文紧张了起来。
“雅文,不要误会,就让我坦白的说吧,我夜夜都想妳,想跟妳睡在一起,所以,想啊想啊,就睡不着觉了。”王明书说得一点也不脸红。
林雅文不再说话了,默默地吃饭,默默也收拾碗筷,默默地作画。
十一点,王明书准时上床休息了。
林雅文进入浴室沐浴,把身体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她对着镜子吹干头发,边吹边甜笑,心想,明书真是老实得不可原谅,以前,供他作画,她就决心许身于他了,为何到现在才说出想要跟她共眠的事?
不过,做模特儿是一回事,跟男人共眠又是一回事,是生平第一遭。
她很紧张,不知会让明书更睡不着觉吗?而且,俩人情不自禁的事,那该怎么办?
庸人自扰,她尽量放轻松,二十六岁了,还顾虑那么多,既使他有性的要求,也是挺自然的事啊!
林雅文裹着大浴布出来了,来到明书房间,轻轻敲了几下门。
“有事吗?”王明书还没睡,边问边开门。
林雅文什么也没说,进入明书的卧房,并随手关上房门。
“雅文,妳--”
“你不是想跟我睡觉吗?”林雅文关掉了电灯。
王明书顺手把雅文抱上床铺,很快的,他如饥渴多时似的,猛吻,抚模……。
林雅文如温柔的羔羊,百依百顺,然后,激情,亢奋到极点。
说也奇怪,王明书激情过后,拥着雅文酣然入睡了,而雅文也不知不觉睡着了,她作了很长的梦,梦见地穿著一袭洁白的新娘礼服,挽着明书的手踏上红色地毯。
第九章
一个蓝蓝的下午,王明书带着林雅文,来到蒙马特山巅的圣心院。
他俩都背着画架,林雅文还以为要画圣心院,因为,它是大教堂,白色圆顶,是结合罗马式和拜占庭式的建筑物,别致风格。
可是,王明书并没有放下画架,只是让雅文饱览一阵,并解说其由来。
王明书真正的目的是圣心院后的小丘广场,那儿是他讨生活的地方。
通往小丘广场有很多小巷,巷旁尽是小店,广场则绿树成荫,拥满了作画的画摊。
“雅文,这小便场辈有一百七十多个画摊。”
“上下午轮流摆摊画画。”
“各国画家都有。”
“摆摊作画卖画要缴税。”
“这里画家虽多,却不曾出现过有名的大画家。”
“我平常就在这里摆摊卖画。”
王明书为林雅文作了一连串的介绍。
林雅文很讶异这里有那么多的画家,就是把全台北市的画家集合起来也不过如此。
她喜欢这个地方,挺新鲜的,可吸引爱画的观光客,可激发作画的冲动,可相互切磋。
他俩选在树荫下摆了画架,钉上画布画纸,开始作画了。
游客川流不息般涌了过来,都是走马看花,驻足买画者寥寥无几。
王明书心不在焉地作画,他画的还是果女画,他已画了千百幅了,几可说不必凭灵感作画。
他思潮起伏,想的不是画中的果女,而是那间台北饭店。
“王先生,我饭店养不起你这个流浪大画家。”
“若是饭店请的都像你这个时常请假的侍者,迟早必关门大吉。”
“所以嘛,从明天起,你不必来了。”
这是好多天前的事,犹太的香港籍老板,终于向他下了“卷铺盖走路”的命令。
他不怪老板,自从林雅文搬来同住后,他三五天请假,若是换他当老板,也会请如此侍者“走路”的。
当饭店侍者,虽是微不足道的小差事,可是对他的固定收入,却是一大损失。
饭店给的酬劳刚好给付水电,吃饭问题也在饭店解决,吃免费饭。
现在,饭店的差事搞砸了,仅剩临时抓公差的导游,若是靠导游吃饭,必定喝西北风。
而且,自从雅文来后,他的开支节节高升,他的储蓄已所剩无几了。
有几个观光客走向雅文那儿看画,看似要买卖的样子,他们驻足良久,还以英语跟雅文交谈,他好高兴,若有人买画,至少晚饭的钱就有了。
雅文不会吝啬,所得必会全部拿出来的。
可是,他空欢喜一场,他们一幅画也没买,走了。
不久,有一个长满胡子的大胖子来到他的摊位,似乎很欣赏他画的果女,看了又看,问:
“多少钱?”
王明书瞧他一眼,盘算一下该卖他多少钱。
画本来无定价,完全依画家所出的价格而定,但若买者嫌贵,生意就吹了。
“十法郎。”王明书说出合理的价格。
“三法郎。”
王明书摇摇头。
“五法郎。”大胖子说完欲走的样子。
“OK。”王明书不想空手而返,终于妥协了。
林雅文过来帮忙,替画加框,交给大胖子,王明书收了钱,塞入雅文牛仔裤袋里。
在他心里,雅文已是他的妻子,他愿不断地工作,赚更多的钱,等有了房子,有了储蓄,俩人才正式结为夫妻,养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