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远航仰面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长嘘一口气,这女人似乎随时随地会远走高飞。一点也不假,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可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心惊肉跳过,她在想什么,决定做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小对情感欠缺的她,竟会为了抓住这份情缘用尽心思,可对方偏偏是风!要打消她任何疯狂的念头,一定要!
欧远航双手握住林云波的肩头,看着她:“云波,我不希望邵诚所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真的?!”没想到她回答得这样干脆,疲惫的双眼中有的是坚定不移:“不要再让我们为你担心了!”欧远航几乎是在乞求,他不能不阻止她,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父亲,他不能忘记那个慈爱一生给他们全部爱的老人的最后要求,父亲希望他关心呵护他,希望她平安、幸福,然而她总是选择一条荆棘丛生的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林云波回答得异常平静,一个像她这样的人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走下去。
“可你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代价!”
有道绚丽的光弧在她眼中升起,此时的她美丽得足以震撼任何一个男人的心,但她却只肯为一个人留恋、开放,不管他是风、是雨,也不论它是离、是分,这份情缘似乎不会转移。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在用生命去燃烧,去期待。
林云波缓缓由肩头挪下欧远航的手,握着:“从前,人们都说有一种鸟,它守着一棵高高的老树,等待着风雨中迷途的伴侣,随岁月老去,它飞不动了,但它却不离开,等到地老天荒……”
“别说了!”欧远航一把紧紧搂住低吟不止的林云波,泪水顺流而下,从来不知道她痴成这样,只以为她疯、她狂、乖张、不驯到不可理喻,但又有谁真正知道她那如火的深情,到底炽烈几分,狂热多深,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了解她,可以进入她的内心,除了风。
好久,他才放开林云波,正视着这个“姐姐”。
的确,她坚毅得不需要保护,但他又怎能放下这颗心呢,活在死亡边缘的人,他不是神,不可能每次都能从追捕中全身而退,他不是风,他们会在某一天抓到他,命运会把他永远关进牢狱,那么那时候,她会怎么样,想过与自己心爱的人会天人永隔吗,他会一天一天的苍老,而她却只能每月隔着层玻璃与他对一两次话,林云波!你想过吗?你将如何面对剩余的生命,如何?“打算怎么做?”
“找他。”
“到哪里去找?”邵诚忍不住插上来问道。
“不知道。”林云波平静中有无奈:“他在躲我。”
邵诚和欧远航不由得对换了一下眼神:“为什么?”
“他想还给我原有的生活……”林云波忽然停住了,定定地盯上面前这两个人,他们怎么会突然在一起,好像还彼此十分熟悉,会不会……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刚才一心记挂着他,而忽略了面前这个重大的问题,在这一生中,自己拥有的几乎等于“零”!而今只有风和面前的欧远航,虽然自己一度恨他到死,但毕竟,自小是一起长大的,独立后,他是她唯一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噢!”
“啊?”
两人被她一句话攻得手足无措地回眼对望,这会他们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
“他是我的刚认识的朋友!”
两人又同时各打了对方一记“耳光”,完了!这回彻底的完了,邵诚用手抵了抵欧远航的腰,小声道:“回去,报告由你写!”
“我?”欧远航怒睁着一双大眼:“秘是你泄的,不能要我背黑锅。”
“好啦!”林云波晴空一声响雷:“都给我老实交待!”
两人默不作声,都在林云波凌厉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林云波轻叹一声,走到欧远航面前。“远航!我知道,我对你很少关心,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哪间学校毕业的,干的什么,但你一会儿出现在佳业,一会儿又和邵诚在一起,很让人怀疑,也许这是巧合,但不明不白,最教人担心,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弟弟?她终于肯承认他是她的亲人,多久了,小时候,他叫她“姐姐”,她总是一脚将他踢开,痛得他直叫,而此时,她居然承认了,看来,她是改变了很多,是什么令她改变的呢?是风?
“云波,对不起,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好。”欧远航稳住内心欣喜道:“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一拉邵诚,走出了大门。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朋友?战友?还是一般性的巧合,从一开始就觉得欧远航认识邵诚,他为什么要隐瞒,以邵诚的个性又不可能和佳业的人谈得这么投机,能在佳业出入董事长办公室的人,都是李坤的心月复,换句话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非他是……卧底……这两个字一直在林云波嘴中翻滚,吓得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但愿这不是真的。
林云波开始了她的行动,她不能坐等,如果他要离开她,他一定不会回来,她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时刻想起自己,知道她的决心,不再回避她。
林云波把张薄薄的纸片递给了面前的胖女人:“能不能帮帮我?”
荣姐几乎被纸片上的字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说云波,照你这样寻人,恐怕连死人也会自己跑来。”
“他不是,他是风。”
“喂,这个风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如果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请教我这个爱情专家。”荣姐一个劲儿地掀着两片厚重的上眼皮。
林云波笑了起来,指着她:“你几时见我请教过别人?他是风,一阵无影无踪的风,你能捉住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荣姐头一偏,手一挥,高腿一抬,立马走了人,她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已是“情障”!真不识好歹,不过,她这样的人,只有抓住这种在世人眼中不可能的感情,才可以吻合上她那颗超凡出世的凌云之心?难道真的是风?瞎扯!哪会!但手中的几个字却灼热烫手。
林云波没有阻止她,而是笑着伏在了桌边上,旁人经过,无不指指点点,但她却浑然不知,笑得连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发疼。
她太知道他了,如果可以挽回,他就不是风!不是那个在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男人,但她多希望可以打动他再次冰藏的心,让他知道,她无怨无悔,让他明白,付出一切她都不在乎,可他在哪里?漂泊异乡?血雨腥风中会不会守着对她的承诺,活着!她绝对不能忍受他这样在她生命中隐退,不给她任何消息,强迫她抹掉所有关于他的烙印。不,她不要星,不要月,只要他这阵——风!
邵诚把报纸重重地摔在林云波面前,死盯着这个疯狂、痴傻、可怜的女人,想知道她到底打算干什么,是掀翻整个世界,还是这样阴晴不定的过一辈子。
“你想干什么?”邵诚指着报纸上那斗大的几行寻人启事:“你忘了,那天我们险些丢了命!”
“没有,我没有。”林云波缓缓摇动着自己的头。
“没有?那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
想他?!炳!邵诚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激醒面前的这个人,双手一拍桌边,背过身去,在她面前来回地走着,压住了满腔的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