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响起的警车声打断了林云波的惊讶,他迅速回转过头,一脚踩上油门,耳旁的风呼呼直响。
警车由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在这个闹市区里,玩官兵捉贼的游戏不显得过火了吗?
林云波一手抓紧车窗架,一面暗自咒骂那些没头没脑的家伙。自己临被塞进车的刹那,根本没有时间系上那该死的安全带,快速的车身不时的把她抛向当空,冲向前方,真不知道这种酷刑要挨到什么时候。
也许是怕人质有伤,也许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种游戏的方法实在有误,在经过几次围追堵截后,他们终于放弃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面前的这个人仍像开上了瘾似的,速度丝毫不减,反而越开越快,林云波实在不知道以他刚才连撞几个水果摊,连挑几家露天茶座的气势,他还想撞什么!
“喂,你疯了!没有警车!减速,要出人命啦!”林云波腾出手来用力去摇晃他,再这样下去,总会出人命的,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她林云波。
他似乎不耐烦的轻一挥手,林云波被挡了回去,背脊重重的撞在车窗坚硬的铁架上。
“你真的这么害怕,干脆去自首,把车直接开回警局那样更方便!”林云波大叫着,他却一丝没听见似的,把车子开得更快,目光不时的瞟向后车镜,林云波顺眼看去,车后面跟着的只不过是一辆普通的小车而已,只不过是跟得有那么一点紧!警察!没有警车并不代表没有警察跟在后面,也难怪怕成这样!
林云波终于弄明白了原因,可她明白得太仓促,车子像是有意要摆月兑跟踪者,猛的在一个小十字路口突然向右拐去。
“停车!”林云波惊叫得肝胆俱裂,前面横穿马路的是一个少妇,推着个婴儿车。在一瞬间,旁人迅急散开,唯独她俯身下来,紧紧搂住小小的婴儿车,以车的速度根本无法不撞得他们血肉飞溅!
林云波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心头被猛撞了一下,不加思索地扑向方向盘。
林云波想用自己的力气抢过方向盘,即使不能使车停下,也要改变它的方向,哪怕这车撞向路边的路灯或粗壮的树干,比起撞上那对母子,林云波宁愿发生的是后者。
车子摇摆不定的仍冲向前方,忽然林云波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得无法抗拒的力量掀向后方,他终于发怒了,是自己阻碍了他乐于欣赏的血腥场面的发生,还是觉得她这个人质大胆得过分!
林云波没有力量再思维下去了,更没有力量再扑过去阻止悲剧的发生。巨大的冲击力,使她的头部重重地撞在车窗棱架上,金属下有头开血流的声音,没有看到车外面的血腥,却首先尝到了自己鲜血的粘稠。血顺着半边脸颊在流淌,眼前一片昏暗……
在失去知觉的刹那,林云波强烈的感觉到车子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戛然而止。有人在向她扑过来,闪亮的双眼中有一丝关心的柔和色调,他的感情终于被她抽离了出来,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林云波想笑,却没有能笑出口,急剧的沉落感,牵扯着她最后的几丝清晰思维坠入无底深渊。奇怪!有谁的眼睛闪得那么明亮,一路相伴……
第四章
有海浪在轻啸,有海风咸咸的送来海的味道,更有那数不尽的繁星在天际,在海面随波而动,小小的银光闪烁在身旁,冷漠中透着些许清凉,热情中掺杂着点点悲伤,有谁一直在她身旁吗?生命的叶舟,又来到怎样的一片海港,如此宁静、安详的将她疲惫的心儿,插上爱的羽翼,随风飞翔……
身旁有人来回地走动,剧烈的心痛让她昏昏欲睡,美丽的梦幻顷刻间被痛苦支离得破碎不堪,偏偏与生俱来的韧性不容许她如此脆弱的臣服于伤痛。
林云波努力地张开眼想看看身处何境,却无力抬起自己薄薄的眼皮。林云波,你当真以为你是女强人,当真认为你不需要任何照顾!你还不是在别人轻轻一推下,沦落至此。今生今世恐怕再难写辉煌了!
“你睡得很不安稳。”有声音在对她说话,同时有只微凉的手轻抚过额头,外面好像有海浪的声音,一阵强烈的挣扎使整个身躯犹如飘浮浪端的颠簸,眩晕得想吐出所有塞在胸口的东西。
“不要动!”语气中有明显的命令口吻。他是谁?怎么可以这样命令她,要她这样平躺着,呕又不能,吐又不能,还不如叫她去死。
有人在轻轻地扶起她,半躺的身躯靠上了一个极舒适的臂弯,这样总算让可以有所把持,不必在“风浪”中上下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林云波才缓缓地张开双,从眼缝看向那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
面对她的是张极其冷酷的脸,即使面对如此重伤的病人也挤不出半丝温暖。
“你想怎样?”林云波闭上双眼,懒得在他那张冷脸下受罪:“你可以把我扔出去,贴上标签说此人我不认识!”
他的嘴角似乎牵动了几下,但终究没有能挤出半朵微笑来。
似乎不喜欢有人长久赖在他身上,他拉过一叠被子让林云波靠在了上面。走过去背对着她似乎在干些什么。
“喂!”背对着她,难道要她闷死?“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声,甚至连头也没回,剧烈的头痛让人浑身软得像块烂泥,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了那份心力。
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敝物,冰块,木头,冷血动物!林云波强忍着痛疼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看着他端着一碗东西走过来,林云波故意地别过脸去。
“喝下去,对你有好处。”命令的口吻就在耳边。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气死你活该!
停了很久,他都没有再说什么,林云波终于忍不住地转过头来。他仍旧站在床边,手端着个小碗,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我想我要杀你还不须要这样。”声音中透着一股浓重的敌意,两厢比较起来,林云波发现前句话倒真的是温柔体贴了。
他不再说什么,径直将药碗递到嘴边,林云波甚至可以感到他端碗的手有多么强硬,或许她只要再说一个字,整碗药便会连汤带碗地灌到她咽气为止。她百分之百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能做到,可她,林云波不打算让他如此轻易得逞。“真的要我喝?”
有点头的反应。
“很苦。”
他皱眉了,表示他不耐烦了。
“我喝。可每次喝药妈妈都会唱歌,你唱个好不好?”
看着她攻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他面上寒色太重,准可以看到百年难遇的红潮。林云波有大笑的冲动,可刚到唇边便被巨痛牵扯成了苦笑。
“你不喝?”
听不出语气中有什么怒气。
“嗯,我向来讨厌苦。”林云波眨着那双已写满痛苦两个字的眼睛:“所以我妈妈才会唱歌哄我,可你不会!”
“你很倔强。”
“只是不喜欢而已。”林云波没打算退步,在这种男人面前,退一步和退百步简直没什么区别。
他打量了她有三分钟,面无表情的使林云波无法看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果,我可以还你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打不打算妥协。”他说得很冷静、很平淡,可一经出口,林云波的心猛地抖颤了一下,什么?会在他手中吗?不可能!可万一……
在林云波疑惑的刹那,面前的人已抓住时机把碗凑得更近。
“什么东西?”
他紧闭的嘴唇里没有透出半个字来,只是很冷漠的扬了扬手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