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月兑口问出,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深深叹一口气,“明紫,你先回家吧。”
她紧张得脸色一变,“你是不是赶我走?刚才说要带我一起出国真的只是敷衍我吗?真的不算数吗?”
姜拓再叹一口气,安抚地伸手拍拍她的肩,“傻丫头,让你回去只是让你有时间准备出国的事宜。放心吧,我说话算话,会带你一起去。”
明紫听完,泪花已经在眶中旋转。
三百多个日子的苦恋,今日总算得到这样一句。
姜拓重诺,言出必行。自己终于熬到这个出头之日。
“姜拓你……你都回来了,也不想找找那个初恋情人吗?你可以忘记她了吗?”还是很有些疑问。
“不必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找她。”姜拓道。
没有想过要找她,却正是因为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而让他与心中挚爱的女子奇迹般重逢了一次,这样便很知足了。就这一点来说,他也很该感谢明紫。
“至于是否可以忘记……”套用一句莫非的话吧,“我想我应该相信时间。”
明紫不顾自己身处在众目睽睽的大街闹市,一头栽进了姜拓高大的怀抱。
“谢谢你,姜拓,谢谢你。”又哭又笑。
姜拓极其被动地任她紧抱。
自从与学敏分手,未曾再如此与一女子相拥,她发间散发的少女清香与当年的学敏有几分相像。
他终于也轻轻回抱住了她。
不远处,一个外表邋遢的乞丐蜷缩在地,把他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那受生活所迫的潦倒之人,身材瘦小而佝偻,细看之下,他的左腿似乎要比右腿短了几分。
头发很硬,几乎根根竖起,却已星星斑白。
灰尘与风霜布满了面庞,好似戴了一张晦气阴森的面具。
双目充斥了眼屎,看似混沌,却有隐含的凶戾。
尤其在看到姜拓之后,精光毕现,满目煞意。
似乎他是认识他的,而且还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饼晴的蜜月旅行在国内,只是一个四日游。
第四天下午他们就到了家,晚上,过晴迫不及待地约安一起到若琳家会面,把带的礼物分别送给她们。
“没有更多的时间游山玩水了。”过晴遗憾地道,“我和邵征要开始工作了。”
他们的工作在结婚以前就落实下来了。
饼晴被分配在市仁爱医院的外科,而邵征被市医学研究所录用了。
“你怎么样?最近?”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她转向了安,这才是她急匆匆约见的主要目的。一想起安的事情,她天天在外面玩着都不太安心。
“没事啊。”安的表情很平静,笑容也很宁静——强装的。
“他们是为了什么才回来的?”过晴问。既然一走走了那么多年,既然功成名就又有了有财有势的新女朋友,就别再回来再害人啊,想想就生气。
“听说是为莫非母亲祝寿的。”安道。
“那莫非的案子呢?他就不怕警察抓他了?”毕竟他当年把刘铭函打得残废了,也属于恶性伤人案件了吧?
“应该是了结了吧,不了结他怎么敢大摇大摆回来?”若琳道。
“是吗?”过晴略显失望地道,“如果没有了结的话我真想去打举报电话。”
“过晴你……”安略有不满地皱起了眉,“你跟莫非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到底,他最大的失误就是喜欢过你。”
“哟,跟当年一样的爱屋及乌呢。”过晴望着她,叹了口气,“我其实也是一样,我是恨屋及乌。”顿了一下,她又问:“怎么样,现在那座倒霉的屋又回来了,感受到压力了吗?”
安低下头,“别这样了过晴。我知道你关心我,替我抱不平。但其实感情的事是最无道理可言的,并不是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到同样的份额。”
“你还真大度。”过晴轻摇着头,“这么多年你空耗着是为了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等来等去等到这么个结果,你不心寒我们都心寒。”
“可当年姜拓其实跟我说得清清楚楚的呀。”安苦笑着,“他都说他没爱过我了,他都说了分手的。是我自己想不开,是我自己选择等待的……我怨不得人家。”
“当年……”过晴想继续辩下去,但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跟她辩。再说下去会说出那个秘密的。那个秘密已经在她心里藏了十一年,煎熬了十一年。为了不再给安虚幻的希望,她和若琳说定了不揭穿它的。
“当年我以为他是真爱你的。”却是若琳接了她的话头,望着安,她眼神很苦涩,“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看走眼了。又或许……人是会变的吧。”
饼晴看了一眼若琳,为什么要说出来?
若琳直接回她一句:“现在再瞒着我觉得没必要了。”
“你们……瞒着我什么了?”安立刻也回味过来,极其疑惑而紧张,眼神在过晴和若琳身上轮流地审视。
饼晴依然看着若琳,若琳道:“你先说吧。”
先说就先说。过晴转向安,生硬地坦白:“当年……当年姜拓不是真心想跟你分手的,是我去找他,晓以利害,我逼他的。”
安呆住了。
“但其实也不全是过晴的原因,”若琳补充道,“虽然过晴的口才是不错,但说服姜拓说服得太轻易了,显然当时他自己心里早也已经有了那种打算,过晴只是……只是推动了一下他的决心而已。”
安垂下眼睑,不看她们任何一个。
“我也瞒了你一件事。”若琳又道,“那次在医院里其实姜拓来过,当时莫非已经闯下大祸,他们准备逃亡。来的时候你昏迷还没苏醒,姜拓把护身符放回了你的手里……是的,护身符是他拿回来的,可我没说。”
“你们、你们为什么……”安的眼里蓄满了泪,她竭力地忍住。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若琳道,“我预料到他走了以后就很难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你们能够重新在一起的希望也不大了,我不想你无谓地等待……”
可是,纵然如此她依然在等待,这个痴心的傻丫头,十一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过那个男人。作为陪伴在她身边最久最形影不离的朋友,若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承认我没有若琳那么高尚的理由。”过晴道,“我是有私心的,我当时全心全意想成全你和邵征、成全我喜欢的人和我最好的朋友,才拼命地拆散你跟姜拓。这么多年,我的心情矛盾而复杂,总觉得做了一件对不住你的事。尤其是当发现邵征喜欢的人其实是我自己的时候,我简直内疚得恨不得撞墙。但现在……现在我可一点也不后悔了,因为姜拓那种人的确配不上你。你想想,不就为了傍上方明紫吗?娶了方明紫那种家世背景的女孩,最起码少奋斗二十年,他姜拓为了在方明紫面前扮演完美扮演纯情,就可以把我们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他竟……竟能装得完全不认识,我真佩服他的绝情寡义!”
“人是会变的。”若琳道,“我真的很不愿意去怀疑姜拓十一年前的真心和诚意,我也不愿意怀疑他的人品。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在心底里暗暗地崇敬着你爱过的那个男人。但是,安,已经十一年了啊,十一年的岁月是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的。甚至由善而变恶。而况,他与莫非当年是以逃亡者的身份离开的,能有如今的成就,必定经历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他会变也是很正常的。所以现在我只想劝你,这个姜拓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姜拓了,你要清醒一些,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