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若琳肯把秘密与她分享,令她极其兴奋。握住了她的手,安轻声问:“他知道吗?”
若琳明朗而动人的美丽脸庞上因这个问题而添了几分阴霾,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他知道。”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不想让他知道,那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若琳不答,却偏起头反问她:“你呢?你会不会想让姜拓知道?”
安没想到她会如此急转,把话锋直指向自己,她的脸红了,“关姜拓什么事?”
“安,我都肯把心事告诉你,可你却向我隐瞒,真不够意思。”若琳有些生气的样子,“你喜欢姜拓,我和过晴一早就看出来了。也许我比过晴更早,早在他救你闪过那只足球的时候,我就猜到你逃不掉了。”
不再试图否认,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安低下了头,轻轻地苦笑,“若琳,单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对不对?”
若琳点点头,眼睛深深地望向汤丞所在的方向,“是的,又甜蜜,又痛苦。”
她们彼此找到了知音,相视一笑。
“若琳,我明白你不告诉他的原因了。”安道,“因为我也永远不会告诉姜拓的,因为我怕输。”
若琳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我也是。我怕输,更怕一旦说开了,连朋友也做不成。”
安叹了口气。
她觉得若琳比自己幸运多了。她至少还能和喜欢的人做朋友,早晚相见,同出共归。
可自己呢?自己和姜拓之间相隔那么遥远。
她只是一颗低微的尘埃,很谦卑地向那片叫做姜拓的天空仰望着,仰望着。
因为实在太渺小、太无能,所以永远也无法触到心目中的那片天。
把手轻轻按在胸膛的位置,那里面藏着一个小币件。那是一个曾经离自己喜欢过的人很近的护身符。但是她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丢给她。
是的,只是丢给她,而不是送给她。
他没有对她说过是送她的。
当安看到新一期的《茁芽报》时,热血翻涌,几乎气晕过去。
头版头条,居然是披露姜拓的秘闻。
大标题是:校园偶像的离奇身世——精神病与杀人犯的爱情结晶。
作者是宜生中学的尤莉。
粗略地看了一遍内容——
说姜拓八岁以前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是八岁那年,他母亲却因不知名原因而得了精神病,并于半年后在住院治疗时跳楼自杀。
之后,受了刺激的父亲开始酗酒,十五岁那年,身为货车司机的父亲因酒后驾驶将一名行人撞伤至死。
家里的所有财产乃至房子都充公变卖成为付给死者家属的赔偿金。父亲随后留下遗书上吊自尽……
此后,尚在念初中的姜拓被唯一的亲人他舅舅收留,却只住了半年多就搬出来独居。
他租了栋旧楼的顶层小绑楼开始了自力更生的生活,靠给快餐店打工的微薄收入维持自己的生活和学习……
第三章校园偶像身世之秘(2)
“简直是诽谤!造谣!”安气得浑身发抖,不可按捺。
全然不顾周围人对她砰然而起的失态举动而投来的疑惑目光。
抬头看了看,并没有写这篇文章的女孩——尤莉的身影,她拿起报纸直冲主编室。
在冲进主编室的刹那,安愕然站定。
原来尤莉正好也在邵征的办公桌前,正低头和他讨论着什么。
看到她气势汹汹地进来,两个人都诧异地抬起了眼眸。
“什么事?”邵征问,随后又仗着熟稔,批评道:“进来怎么不敲门?一点礼貌也没有。”
安走向他们,故意把尤莉当作不存在,道:“邵征,这种胡说八道的稿件你怎么可以让它上报?你是怎么做的主编怎么把的关?没有经过查实,也没经过全体成员的审核讨论,怎么居然让它上了头版头条?”
见她手中拿着新一期的报纸样刊,又听到头版头条,尤莉已经明白过来,主动地问:“是说我写的那篇稿子吗?”
安不理她,把报纸直接甩过去,几乎甩到邵征的脸。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这样发火?”邵征淡定地将纸张从面前移开,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是我把你惯坏了。”
“我稿子的内容绝对是经过查实的,百分之一百确定。”尤莉急于为自己鸣不平,抢着道,“也经过了全体成员的审核表决。”
“什么时候?”安终于看向她。
“就在你请假的那几天。”邵征替她回答,“而这篇稿子初次拿出来讨论的那场例会,你也正好缺席。”
那场例会?就是伤到了腿和姜拓聊天的那个下午?
安学敏无比懊恼。
“既然我一直都缺席,你们却还自称是经过‘全体成员’表决。”她不甘地道,“那我算什么?我还是不是《茁芽》的一员?”
“如果投票过程中出现悬疑,那么你的一票就有关键性效用,我自会征求你的意见。可是那一次的投票,反对的声浪被决定性地压倒,就算多你一票也根本无济于事。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不会变的。”
邵征如此解释,如此轻描淡写。
可对于安学敏来说,知不知情是绝对能影响结果的。只要她知道了这件事,不惜一切也一定会阻止它的刊出,改变这个结果。哪怕是跑到印刷厂里把稿子拦下来她也做得出。为了姜拓她会全力以赴的!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文章见了报,不论消息是真是假,对姜拓本人一定会造成心理创伤。
“内容你真的查实了?”她又问尤莉,“关于姜拓的身世……都是真的?”
“是真的,”邵征又替她说,“就是怕不确实,我还亲自跟着尤莉的线索查证了一遍。”有点戏谑地,他还添了一句:“要向你出具证明吗?”
邵征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
最该责怪的人就是他!
他本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告诉她,就在那天他去带她回家的时候,或者每一个黄昏与早晨他们在家门口相遇的时候——反正他们住得那么近,两家关系又那么好。他们天天见面,可他故意只字不提。
而且,就算投票结果是那样,最后决定权还是在邵征的手上。
“你!也同意刊发此文吗?”
邵征点了点头,“不错,我一直都投的是赞成票。”
安觉得自己的精神意志快面临崩溃,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把他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一下子掀翻于地。
“这就是你的所谓的新闻理念吗?”她悲愤至极地质问他,“邵征,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也是这么低俗这么冷血的人,像你和你的那帮手下,来做学生报刊真是太屈才了,你们该去办八卦杂志,天天像狗仔一样,跟踪、蹲点、挖隐私、掏秘闻!”
她好不容易忍住了掀他台子的冲动,却无法止住泪水的泛溢。
“别人这样倒也罢了,可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为了什么?就为了让更多的人对我们的报纸感兴趣,创造一个高的阅读率吗?值得把自己的人格和别人的快乐都赔进去吗?”
说着,她突然看到邵征桌子上摊着一份稿子,正是适才进来时他们在讨论的。大标题写着:揭秘——慕华狩猎者与程北大哥大之间的诡异牵连。
见鬼,又是写姜拓的。
安一把拿过来,转向尤莉,“就知道什么奇闻啦,秘史啦!你们知不知道当事人会因为这样的报道承受什么样的伤害?在人家伤口上洒盐很过瘾吗?你们怎么都没有一点良知与同情心呢?这种行为,比小偷更无耻,比刽子手更无情!简直就是下流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