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刘汉明送林菡回家后,发现他的资料忘了拿,于是他又折回林小凡的住处。
林小凡见到他甚是笃奇,心底涌起一丝喜悦,立刻招呼他:
“请进来。”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你回来一定还有事吧?”
“是的,我的数理资料忘了拿。”他走向桌前,翻了一下桌上的笔记:“就是这个。”
“林菡很幸福,有你这么关心着她。”她微笑看他,意有所指地说。
“朋友之间应当互相关心。”
“她的事好像就是你的事?”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想帮她达成愿望,像你都读大二了,所以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你纯粹是为了帮她,丝毫没别的因素吗?我想……你是喜欢他的。”她把视线定在地面,试探地问。
“但是,她的心不在我这里啊。你和她是好友,她的事你应当很清楚,你能告诉我她和那个男友的事吗?”
林小凡一脸茫然地说: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号人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补习班下课,她和他在街上被我遇到。”他简略地说。
“哎呀,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她喜出望外,这下她的机会大了;但话说回来,他对林菡可是倾心得很,她能得到他的心吗?
“你也不知道?”他怀疑地问。
“我说的是事实,她从未向我提过这个人,也许他和她根本没什么。”
刘汉明略感失望,本来以为从林小凡这会得知一些真相。
“小凡,她连你也不愿透露,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她仿佛被困在茧中,却无法破茧而出,或许她需要别人拉一把。”
“你确定你的感觉没错?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言,我更应该帮她。”
“你们都是女孩,比较好说话,或许你可以探出个蛛丝马迹。”
“你放心吧,我会找时间和她谈谈。”基于身为林菡好友的立场,林小凡会出面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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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下雨的夜晚,雨淅沥哗啦地下着,让人不自觉得陷入冥想……林菡合上枯躁的教科书,想起了关于雨的诗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卢下,须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藉听雨的三个不同情境,描写人生不同阶段的心境,最后总结人一生的无奈和悲怆,真是描述的淋漓尽致。每当她心情郁闷,总会把自己埋藏在书堆里,慢慢品读扣人心弦的诗词,细细体会其中美妙的情境。或者读读小说——古典的、现代的,都有不同的风味;沉浸在小说的世界,仿佛经历不同的人生境界,那真是不错的享受和经验。也因为如此,她决定报考中文系。
林菡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可是每当坐在书桌前,看到那一排的课外书她便忍不住想翻阅它,这行为宛如偷看禁书似的,愈不能看,她愈想多看几眼。在一番心理交战之后,她终于又放回去,继续苦读教科书。为了一窥中文系的文学殿堂,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读书,也不得不控制自己飞扬的思绪。
苦读了一夜,于是她和衣躺下,渐渐进入睡眠状态……林菡依稀置身在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有动荡的嘈杂声从远处那片丛林中传出。她逐步向前走着,穿过了树林,她的眼睛瞬时发亮。有一辆美丽的马车正在行驶,周围有许多仆人簇拥着,场面好不热闹。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从未见过?她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但那马车速度加快,她无法跟上。颓丧之余,眼前突然迷雾升起,她陷入孤立,也开始惧怕了起来,茫然的眼四处张望,渴望寻到回家的路。
林菡踱着艰难的步伐,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地走着。突然,在几里之外,又有人群的骚动,她兴奋得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她发现有一条古老的街道,道路的两旁排满了地摊,有卖果菜、丝布、字画的,还有卖糖葫芦的。
林菡更东张西望逛着,她看到一个奇特的摊位,好奇地凑上前一探究竟。那摊位挂着白色的布帘,写着许多不同的字;其中有一布帘字样最大也最醒目,上面写着“四面楚歌”四个字。她甚为不解,想出声询问,未料有一个人忽地从人群中钻出,见他獐头鼠目的模样,她本能退了几步想避开他,谁知那人是冲着她来。他手里拿着一瓶液体往她身上泼,她简直吓呆了,发出尖叫的救命声,手掩护着脸和头部,脚却受到波及,她痛得发出惨烈的叫声,而四周围的人竟没有一个人出面帮她。因此,她只能死命地逃,想逃出这个充满诡异的地方。
林菡拐着受伤的脚,竭尽所有力气只想拼命地逃跑。突然,有一辆马车在她前面停了下来,她欣喜若狂,犹如狂风中的小草,正需要有一面墙让她依靠。
“请……请救我!”她哀求着。
那马车的主人掀开布帘,是一位美丽的贵妇,她面无表情说:
“为什么要我救你呢?”
“我受伤了……”
“你和人有仇吗?”贵妇说。
“没有——我从不害人也不曾做坏事,我不懂为什么那人要攻击我。”她理直气壮回说。
“你有仔细想过吗?”贵妇露出疑虑的神情。
她闻言一怔,猛然心虚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急急走近,他挨近贵妇身边嘀咕几句之后,那人便指着她大喊:
“夫人,就是她——你要找的人。”
他的话一出声,林菡讶然抬眼看他,顿时她吓得魂飞魄散,那个人不是攻击她的人吗?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而那位贵妇马上现出青面獠牙的模样,疾言厉色斥道:
“原来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来人啊!替我教训她。”
林菡慌忙得连连退后,一脸无辜急说:
“夫人有这么高贵的气质,为何说这种不堪的话呢?”
一仆人马上跳了出来,振振有辞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想自己有没有勾引别人丈夫呢?”
这句话把她问住了,林菡哑口无言。她像是犯了滔天大罪,而被一群人指证历历。之后,那一群人开始逼近她,他们手上都拿着相同的瓶罐,那好似是要毁人的硫酸。她立刻拔腿就跑,几乎使尽一身的力量和所有能耐跑了很长的路。此时天空落下了雨水,那灼热、刺痛又会冒烟的液体,根本不是雨水,她全身剧痛起来,而地上全是白色的气泡,她直觉自己快被淹没,肯定是要灭顶了……她仍然奋力挣扎着,直到那液体愈涨愈高,快越过她的肩时,她发出一声足以震撼天地的叫声——
林菡清醒后,发现是恶梦一场,冷汗淋漓的她虚弱得无以复比,这一夜她是彻底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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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多日,林菡对那个恶梦仍心有余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一切似乎在隐喻什么。她既眷恋和吴孟桓在一起的时光,又担心外界舆论的抨击;尤其传统道德普遍认为第三者是不可取的、被诅咒的,而这也是她一直解不开的心结哪。
这天林小凡刻意在住处等林菡。
林小凡以罕见的眼光打量着林菡,察觉她的眼里蕴藏着一股忧愁。
“林菡,你有没有把我当作知己?”
林菡故意装作不以为然的表情,说:
“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