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又回到屋内,身后跟着还有点睡眼惺忪的凌云仙子。
他刚刚大概已经将她的情形对凌云仙子说了一遍,只希望他能将她的脑子治好。
凌云仙子在床畔坐下,伸手为情绪已经稍缓的她仔细把脉,赫然发现她的脑中有一块瘀血压住了神经造成记忆丧失。她显得有些难过的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样?”古怀聿焦急的问。
“我太大意了,”事实上应该说,当时她嫉妒死了古大哥对这个女人好,因此根本没有太用心去注意她身上可能有其他的伤存在,所以完全没有发现她脑部不仅只有外伤而已,“我以为她的脑部受的只有外伤,谁知道,她的脑子里一大片的瘀血不化,造成神经压迫而丧失记忆,而且——”她未完的话被两人震惊的反应打断。
“丧失记忆?”古怀聿跟床上的她几乎异口同声,两人的表情一样的惊愕。
敝不得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来……
她丧失了记忆?她惊慌失措的咬住自己的手,恐惧不断的在体内延伸。她竟然变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噢!天啊!她忘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未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更不知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还有什么未来?
恐惧的感觉盈满她的胸怀,极度的不安与惶恐让她瞬间泪眼婆娑。
“是的,她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凌云仙子显得有些内疚。身为一个大夫,她竟然如此疏忽?当然,情况不只这样,她脑中的那块瘀血若不即时清除,将来势必会压迫到视觉神经而造成双目失明,她刚刚未完的话正是要说明这点,但他们激动的情绪打断了她。
迸怀聿看着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她,一颗心疼痛的拧了起来,再也无法克制情绪的猛然伸手,重重的扣住凌云仙子的两个肩膀,急切的问:
“那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凌云仙子的眉头蹙丁一下,显然的,他弄痛她了,但这种痛远比不上她内心此刻一如刀绞般的痛。缓缓抬起一对充满怨惹的眸子注视他,他对这个女人过度的关心不仅让她心痛,更让她的心再度烧起一把无名火,并且把她原本感到内疚的感觉完全烧毁。她冷冷的动了动唇,目光徐徐移向床上的那名女子,一抹恨悄然闪入她的眼底。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将古大哥体内冰冷冻结的血融化成一滩春水?她嫉妒,她愤恨,而这股恨意让她的菩萨心肠变成了冷硬心肠,管她是不是会一辈子丧失记忆,管她双眼是否会因此失明,这都不关她的事,或者……应该说,她就是有意要看她永远丧失记忆,就是存心要让她双目失明那又怎么样?虽然她身为一个大夫,但应该也有选择病人的权利吧?而这个让她嫉妒,让她生恨的女人,她不医行不行?
她清丽的容颜泛出冰冷,连声音都跟着冻结了,“没有怎么办,就这样。”
“你的意思是……她就这样过一辈子,永远都无法想起过去?”古怀聿前所未有的激动,圆瞠的眼眸在激动中平添一抹旁人无法揣测的情绪。
“是的,就这样。”凌云仙子愤然拨掉他的手,眸中的火焰炽烈的燃烧着。
迸怀聿怔了一下,一个奇怪的念头立即在他脑中搅动起来,搅得他心烦意乱,但清澈乌黑的瞳眸却闪出让人感到意外的光彩,但那抹光彩在他意识到自己脑中所产生的意念时陡然消失殆尽,而胸腔下的心也不觉的拧了起来。
老天!他竟然为了她可能一辈子都记不起过去而感到高兴?
如果,如果她将永远失去记忆,那么,她将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噢!
不,他怎么会有这样自私的想法呢?他古怀聿一向独来独往从不受任何人羁绊,他甚至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女人动情——凌云仙子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平静的心湖从不曾为她激起任何一丝涟漪,如果……如果连凌云仙子这种既纯洁清高又清丽月兑俗的女人都不能够打动他的心,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他心动?但他怎么也料不到,区区一个凡界的女人竟能让他的心湖泛起莫名波涛,噢!
老天,他是不是生病了?病得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跟感情,要不然,他怎么会想要永远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呢?
她是个来自不同时空的人哪,当初……他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毫不考虑的将她带回来,身为一名护法,他比谁都清楚这犯下的是天子的大忌,可是,他却毅然决然的将她带回来了,甚至……想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
他不敢正视凌云仙子那炽烈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是抱歉,更是心虚。
“没……没有法子了吗?”他低低的问,声音是那么的言不由衷。
“她的伤拖了太久的时间,血块早已凝固,我这次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否真的无能为力恐怕只有她自己心理明白。
迸怀聿就此没再多问,也不想再问,虽然心知肚明这世上没有凌云仙子治不好的伤,但却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她确实无能为力,只因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自私的念头在搅动着他的意识,让他无可抗拒的去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这样也好,说不定她的过去并不美好,记不得就不会有难过跟伤心,也许,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他该欣喜接受——这么想无非也是想让自己减轻一点罪恶感。
脑部的那股刺痛再度侵袭,床上的她情绪再次激动,“我好不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把过去全部都给忘记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她扯着自己披散的长发,脑中的疼痛与内心的恐慌交织在一块儿,让她的情绪整个失控。
“你先别激动啊!”古怀聿抓住她狂乱挥舞的双手,努力安抚她的情绪,“不知道就算了,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
“不!”她抱着头大喊,“我怎能不去想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而我却没有,我的过去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知道,连最起码的,自己是谁都不清楚,这个样子教我怎么活下去?怎么活下去?”她又哭又叫的,轻生的念头陡然升起,一头便往床柱上撞去。
迸怀聿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叫她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而凌云仙子也为她轻生的举动感到惊骇不已,那股几乎泯灭了的良心陡然又升了上来,但欲开的口却叫她的哭闹给阻断了。
“让我死,请你让我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不要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不要……”她在他的钳制下挣扎吼叫,但他力大如牛,她一介女流怎么有那个力气挣月兑?在又伤心又气又恨之下,张口朝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下,本以为他会因此而松手,谁知道,他钳制住她的力道一点也没有松动。
靶觉一股咸腥沾染了她的唇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伤害到他,赶紧松口,赫见他手臂上的齿印血迹斑斑,一颗心莫名的抽痛起来。
她不仅伤害自己,也在伤害别人!痛,在心窝里绞着,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迸怀聿定睛注视着她在自己手臂上咬出一个齿印,眉头却连皱也没皱一下,直到她松口抬起泪眼,他才浓眉微蹙,但不是为了自己的伤,而是心疼她的痛。
凌云仙子张着嘴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任由那个女人在他的手臂上咬出一个深深的齿口却一点也不愤怒,反而一副心疼怜惜至极的模样,那种发自于内心,毫不掩饰的感情着实烧痛她的心。她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天知道在刚刚那女子轻生的一刻,她几乎大动恻隐之心,想将她其实还是有办法医治她脑部伤的事说出来,但在看见古怀聿如此心疼那女子的瞬间,胸中的嫉妒再度淹没了良心与该有的医德,她决定放弃,不管那女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