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流弹四射的欧阳敏让人退避三舍,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无端被贬为
『养猪户』的岳涛装作不知道,轻咳了一声:『欧阳小姐,请你把测试过的程序报告交给我
好吗?』
欧阳敏以一种看待白痴的轻视眼光瞪着他:『测试报告在线上!』
『我知道,』岳涛叹了口气,『请你进来我的办公室一下好吗?』
敏儿随着他走进宽敞的办公室内——这是前老板的手笔,善待自己占了整个公司的三分
之一的面积做办公室,让十来个员工挤在杂乱的空间内。她顺手关上了门格开他人好奇的目
扁后才问:『有何指教?』
『你吃了炸药了?』岳涛扬眉问:『好大脾气。』
『我,不爽!』她回答得干脆。
『啧!真粗俗。』岳涛玩笑道:『淑女说这种话太不雅吧?』
『我呸!』欧阳敏双臂交叠在胸前,气势汹汹、淘淘不绝地说:『『秋高气爽』、『金
风送爽』、『神情气爽』、『爽然』、『爽约』……哪里粗俗了?明明是个雅字,却被你们
这些俗人讲得俗了!』
『好!好!好!』岳涛笑着投降,『就算这个『爽』……呃!『爽』得很高雅………』
他忍着笑,闷得胸口泛疼,半晌才说:『那么,你的『呸!』又作何解?』
欧阳敏面不改色:『那是语助词。』
忍俊不住的岳涛爆笑出声,几乎呛出泪来,『啊!敏儿,你总是让我惊喜。』
『我还有一个消息或许会让你更『惊喜』!』欧阳敏冷哼出声,『令堂向家母关切你我
靶情发展。』
『噢!』岳涛毫不在意,『别理她!她最近太无聊了,正巴不得天下大乱。』
『你是说:令堂只是一时童心大起拿小辈来消遣?』欧阳敏眉问:『像芋黛那么
『表里不一』?』
『差不多……』岳涛煞住了话尾,愕然地发现:他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敏儿有趣、熟悉
了!他的母亲大人简直像『芋黛十敏儿』的综合体!
『怎么啦?』欧阳敏狐疑问。
『没事。』岳涛摆手,心底庆幸自己喜欢的是妍妍,如果换成是敏儿……婆媳之争不晓
得鹿死谁手?
天!他怎么想到了那么荒谬的景像?
拔火仍旺的敏儿锐声提醒他:『你该向令堂解释清楚,你追求的人是妍妍!』
『你没听过『愈描愈黑』这句话吗?敏儿?』岳涛漫不经心地说。
他的一半心思仍花在亲爱的母亲大人身上,已做外婆的她岂只驻颜有术,心性仍宛如古
灵精怪的少女,加上年龄所历练的世事、手腕——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而照母亲大人的
行动看来,这一次就算他装聋作哑也蒙混不过去了……
『我告诉你几次了!别叫得那么亲热!』敏儿怒道。
『太见外了吧?』岳涛收回心思,『咱们又不算外人……』
『你胆敢再提起那件事一个字,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敏儿沈声恫吓。
『哪件事?』故做惊异的岳涛已经养成了『掠虎须』的坏习惯,斜凭在桌前的他拿着水
晶纸镇把玩,丝毫不以为意。
敏儿颜色稍霁,一时间忘了岳涛的淘气与耍嘴皮的功夫——
『喔!你是说:你在我床上睡了一夜的那件事!』岳涛很愉快地『想』起来。
敏儿的理智挣扎在暴力血腥的边缘……
『那件事,我们两个都有错……』她缓缓开口,心中开始由一默数到十,『我不该喝醉
酒后失态,你也不该带我回你的住处,就算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你也得顾虑到妍妍的感
想。』
三、四、五……
『是吗?我还以为你和妍妍感情好到愿意『共侍一夫』。』岳涛流里流气地说。
『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如此做。』敏儿冷冷迸出,藏在背后的双手已经气得微微颤
七——八!
『看到你老是如影随形地挡在我和妍妍之间,我还以为你想留着我自己用哩!』岳涛挖
苦道。
啪啦!她听到脑中理智的保险丝断掉的轻响,默数一点用处也没用!扬手、落下,力道
大得惊人的一巴掌落在岳涛右颊,左右开弓的第二掌尚在半空中便被他拦截了下来。
『你这个泼妇。』岳涛喃喃抱怨,右手仍紧紧捉住她的左腕,他的舌头舌忝到了自己的血
腥味。
敏儿不知悔悟地露齿一笑,既冷酷又自满:『谢谢。』
拜『萱堂慈训』之赐,尊重女士的岳涛犹豫着该不该破例打女人——他的个性从来不是
那种『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
看到敏儿眼中得意的神色,他知道:敏儿也吃定了他『动口不动手』的君子心态。
他如果真的不还手,就不叫岳涛!吃了豹子胆的岳涛倏然伸手握住了敏儿双臂,往左侧
的档案柜一堆,腰侧被撞疼的敏儿低呼出声,还来不及破口大骂时便被堵住了嘴——以唇封
缄。
这是个具有惩罚性质的吻,既野蛮又粗鲁,让敏儿嫌恶,气忿不已。
岳涛温润的舌尖濡湿了她的唇瓣还得寸进尺地经叩她紧闭的牙关,敏儿发出模糊、愤怒
的抗议声,还是摆月兑不掉他的纠缠。
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微疼触感似乎正一点一滴迷眩她的理智,类似在看恐怖片时兴奋、悚
栗又想夺门而去的矛盾挣扎。
呼吸变得急促的敏儿毅然张开紧闭的牙关——准备咬掉这混帐的舌头;岳涛却突然停止
了动作抽身后退一步,以深邃黝黑的眼睛望着她。
『没人告诉你,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吗?』他的眼神柔和魅惑,语调亦然。
敏儿被吻得润泽泛红的双唇半启,气得杏眼圆睁说不出话来,岳涛倏然拿掉了她的眼
镜,敏儿本能地合上眼睑,避开他的手指及细长的镜架,以免戳到眼睛。
『这样好多了……』岳涛的嗓音沙哑有一丝满意。
当兵涛再度覆上她的唇时,震惊的敏儿忘了所有报复的念头,某种不知名的感觉像狂涛
般袭卷了她的感官,既复杂又难以言喻。
棒着层层衣料的肢体轻微窸窣地厮磨,却释放了最强烈的能量。
不对……敏儿在心中微弱的吶喊着。交缠的两人像野生动物般呼吸、迷惘、喘息。
她嗅到一股属于年轻男性的独特气息,热力四射而且充满活力,彷佛火焰、风暴或海洋
般澎湃悸动,暗示了所有狂野与欢愉的背德事物……
不对!极缺乏空气的敏儿头晕目眩地推拒他的胸膛,脑海中发出无声的尖叫。
处于同样困境的岳涛终于放开了她,敏儿低垂视线茫然望着他脚下那双手工、价值不菲
的皮鞋。她下意识地探出舌尖舌忝过自己肿胀的双唇,脑海里居然浮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问
题——为什么有人会把『相濡以沫』这句成语用来形容同窗之谊?
太了!舌头交缠、唾液互咽……这种出自兽性本能的互相侵犯简直该列入性行为!
敏儿以手背擦拭唇上残余的感触,消失无踪的勇气又一点一滴地回到体内,让她可以冷
静、嫌恶地瞪着岳涛。
他实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能够理清这错综复杂的情况。
『这没有任何意义。』敏儿的嗓音低沈压抑,眼眸中有阴暗的风暴,她试着说服自己也
说服岳涛,『你不过是想让我感到羞辱、困窘罢了!——这个吻正是你唾手可得的武器!』
岳涛收敛了一向玩笑不恭的神色,吶吶难言:『我……』
『别再说、再试!』敏儿森然警告:『那是『办公室性骚扰』!』
欧阳敏弯身拾起了落在长毛地毯上的金边眼镜戴上,冷静自持地昂首向外走,并且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