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非的周母看着他落荒而逃,她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出口呢!
※※※
翌日。
肚子一直隐隐作疼的红霓开始发脾气:“花!花!花!一天到晚送花作啥?当我是死人做‘告别式’啊?!”
才刚因为租不到红霓想看的影碟而挨刮的跑腿弟兄苦着一张脸不敢出声。
“什么鬼医院嘛!”红霓暴躁踱步数落道:“小小一个肚子疼而已,居然开不出药来给人吃!只会骗人的医药费!”
连袂前来探望的好友们笑不可抑,哂然摇头。
资历尚浅的驻院医师吓得倒退三步,撞上了正好走进病房的大圣。
谢天谢地!看清楚来人的年轻医师眼睛一亮,他总算遇见“救星”了!说来他也实在可怜,这位坏脾气的大姊头不该由他出面安抚的,本来是主治医生的差事,可是前辈一看情形不对,就把这项难以启齿的任务分派给他这个倒霉的后辈——对一个未婚女子(还是个女罗煞)要求验孕。
“这是做什么?”大圣皱眉扶了他一把。
“是……是这样的……”驻院医师急忙闪到大圣身侧,提起勇气深呼吸后才说道:“本院……本院想征求周小姐同意,做妊娠检验……”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鸦雀无声。
不出医生所料——红霓的月复痛及点状出血并不是月事来了,而是……怀孕初期偶有的不稳状况。检验报告出炉,红霓已经怀孕六周了。
六周……?迅速回想计算日子的王志圣脸色骤然苍白。不是他的——
心乱如麻的他表情木然,一语不发。
而心里隐约有数的准妈妈在获得确定结果后,似乎并没有什么悲恸欲绝的表现,她只是掩着耳朵惨叫:“哎呀!完蛋了!妈妈会剥了我的皮!”
三个闺中密友面面相觑,对红霓的言词又好气又好笑。
妍妍忍不住提醒她,“红霓,你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吧?”
芊黛摇头叹气:“红霓……你真是丢人哪!”
敏儿从容评论道:“由此可证明:红霓绝对不适合当连续剧女主角,她肯定会把一出爱情伦理大悲剧演成一场爆笑大闹剧!”
红霓提出严重抗议:“你们可真有同情心哪!”
每一次都只把话交代一半,等她弄砸了以后,就看她出糗丢人!什么朋友嘛!
红霓忿忿不平想道。
心底凉飕飕的大圣只顾沉溺在自己纷乱的思绪里,对她们轻松嘲嘘的口吻置若罔闻。
红霓怀孕了……老天!这笔胡涂帐要怎么算?
失魂落魄的大圣脚步踉跄地走出了病房,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
红霓猜错了,听到她怀孕消息的妈妈根本无力剥她的皮,只是申吟了一句:“我的天……”便全身虚月兑软瘫在丈夫的怀里。
“婉清!”周父着急地唤着妻子的名字。
“妈!您别激动……”红霓连忙过去搀扶母亲。
她瞪着“报喜”不成,变“报忧”的医生,“你还站着干什么?赶快赶来看看啊!”
病房里乱成一团,质疑、说明、辩白……从周父起头、无辜被波及的医生,以及“插花”的芊黛等人,每一位在场人士都有话要说。
“安静!”威严慑人做“狮子吼”的是一直保持沈默的周爷爷。
嘈嘈切切的声浪剎时沉寂,大伙儿的视线全集中在怒气勃勃的老爷子身上。
没有半个人注意到:悠哉看戏的欧阳敏早已递了眼神,打暗号给周爷爷。
“小伙子!”目光炯炯的老爷子语气尖锐地质疑大圣:“你能不能告诉我,谁该为这个傻妞肚子里的胎儿负责?!”
大圣的脸色倏然发白。
红霓哗然抗议,“爷爷!您太过分了!”
“住口!”老人家声色俱厉,“整日浑玩浑闹,这下可好!‘玩’出了一个女圭女圭来了!看看你妈被你气成这样,是谁过分?!”
几句话堵得红霓哑口无言盲后,周爷爷又将箭头转向大圣,稍为放缓了语气:“年轻人!你别误会我老头子昏庸,硬要把没人要的丫头‘栽赃’给你,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只要你诚实回答‘是’或‘不是’,一句话!”
红霓冲动地抢答:“爷爷!这根本不干他的事……”
“红霓!”大喝出声的人居然是刚刚还说不出话来的王志圣。
原先饱受惊吓的惨白脸色已经被刚毅冷静的神情所取代,他语气坚定地说:“该负责的人是我!”
红霓申吟出声,死心眼的猴子!他干嘛承认啊!这根本是“自掘坟墓”嘛!
老人家睿智的双眼绽放满意的光彩:“很好!”他专断独行地吩咐儿媳俩,“文斌、婉清,准备婚礼!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时,赶快把这傻妞嫁出去!”
“爷爷!”红霓尖叫。
“没得商量!”周老爷子顽强道。
敏儿!你快点想办法呀!急得冒汗的红霓直打眼色。
而咱们神机妙算的女诸葛只是双手一摊,微微耸肩便轻易放弃。死敏儿!红霓恨得牙痒痒的。
先上车后补票……虽然过程算不上浪漫动人,不怎么完美的结局有违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可也算是喜剧收场。欧阳敏隐隐含笑暗忖道。
真是“可喜可贺”,不是吗?——如果准新郎的脸色不那么难看、凝重的话。
一对不情、不愿的新郎、新娘,有好戏看啰!
本书制作:Pinepro\'sGate
扫辨:YR排校:Curious
尾声
“真是的!你实在有够笨的耶!”红霓抱怨道:“不要承认不就没事了吗?”
默不吭声的大圣低着头猛抽烟。
看到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惨样,红霓不禁深感抱歉,如果角色立场调换的话,她一定暴跳如雷——可怜的猴子,他曾经不经意地透露出对未来老婆的要求:温柔可爱、小巧玲珑而且很会煮菜、做家事——而这些条件每一项她都不及格。
为了她闯的祸就得让他背上婚姻的枷锁,红霓觉得自己真像破坏他一生幸福的刽子手。
“其实你不必把我爷爷的话当真啦!”红霓想尽办法安慰他,“大不了,我留封信给爷爷就说我不想结婚……嘿!这主意不错,我可以在婚礼前夕逃婚!嗳!一定轰动全国!”
“然后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大圣悒郁反问。
“这……”红霓挠耳抓头,“不然,我可以躲到外国去,生个外籍宝宝再回来,法国怎么样?他们比较开放不会歧视私生子,单亲家族和未婚妈妈都很普遍。”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吧?她想。
偏偏大圣又有意见了,“你想想看:爷爷和伯父母会有多伤心?!”
“很烦吶!”红霓的火气冒了土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然你要怎么?我就不相信你会想跟我结婚!”
红霓的语气有丝委屈,令烦闷郁结的大圣为之软化。
他在心里自责道:不管如何,红霓肚子里的胎儿是无辜的,他不该耿耿于怀;
红霓表面上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内心一定很痛苦,这个时候能帮助红霓的人只有他了。
十几年的感情,他怎能在红霓最需要扶持的关头弃她于不顾?!决心“牺牲自我”的大圣霍然明白:他对红霓的爱足以包容一切,甚至爱屋及乌地接纳她肚子里的孩子。
浓浓的感伤及悲悔令大圣心中充满苦涩。现在才肯面对自己的心情已经稍嫌太迟了——他为什么不能早点诚实承认?为什么不听欧阳敏的忠告急起直追?而让姓龙的有机可乘?
追根究底都是他该死、可笑的自尊——不!懊说是自卑感——作崇,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学历、家世、背景都匹配不上红霓,所以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