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很适合你呢!”她夸奖她说:“青春俏丽又不会太繁琐,适合年轻少女穿。”
“谢谢。”紫绫报以微笑,心中有些诧异,林嫣如这么雍容高贵、时髦的新女性,君亚居然会舍弃她而选择自己……如果,换作是我有这种“纵被无情弃,亦不能羞”的涵养大度吗?她想。
“有了这些照片,我想这期杂志上所刊登的款式一定会很畅销。”林嫣如说。
“什么?”紫绫莫明地问。
“嫣如,”君亚阻止了她,“我还没告诉紫绫。”
紫绫到后来才明白: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了平面模特儿,为服装公司打广告。
“不告诉你,是怕你紧张。”君亚说。
看到气氛不佳,众人不由噤声。
原来如此,巡视了众人尴尬的表情,紫绫轻描淡写,“对呀!我一紧张,表情就僵硬。”
她的善体人意令大伙松了口气,林嫣如除了自悔失言外,也不得不死心--她原本目的是想来试探紫绫的。
十九岁的少女应该是幼稚、短视、善妒、小心眼的个性呢?棱角尖锐、要求得多又苛,恨不得男友摘下天上的月来给她,眼里揉不下一颗沙子,即使男友无意间瞄了隔桌女子一眼也要兴师问罪闹一场——可是,李紫绫却不是那种人。
有些娇羞,但言语有节,气度沉稳得足以和沈君亚匹配,这么聪慧灵秀的可意人儿,莫怪人道“我儿犹怜”!
只是,林嫣如的心中有个疑惑:沈氏父子是什么时候和解的呢?
这个疑问,她直到第二天挑捡毛片时才向沈君亚提出。
***
不!
沈君亚青筋暴露,握紧双拳往仪表板捶落,那个该死的老头!
气极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浮现不出任何诅咒的字句,他只确定了一件事!
他被那只老豺狼耍了一次,而且是最惨痛的一次!眼前浮起了粉红色的薄雾,沈君亚气血翻涌,费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兴师问罪的怒意。
有多久了?!有谁参与?连苦肉计都用上了,老头这次是势在必得了……恐怕所有的人都有份!都来算计他了!沈君亚讥讽一笑。
深秋里难得有这么的好节气,落日熔金、暮云四合,枫爽秋风被夕阳余晖染上和薰暖意。唯有他的心沉入了千年冰谷中。
他不会错认那个娉袅秀丽的身影,在他父亲专属劳斯莱斯驾驶恭敬的弯身打开车门后,李紫绫像一位公主被管家迎入大门内--如果,沈长峰只是想欺压平民百姓来取乐,根本不必用到这么隆重的排场。
说不定,现在整个“沈园”上下,已经将她当未来的少女乃女乃来看待!沈君亚笑声刺耳而空洞,冰冷的怒意压抑下所有冲动的举动。
他的报复将是缓慢而凌厉的……
沈君亚的思绪飘回今天中午,挑选毛片的林嫣如显然深受感动。
“我能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她。”她的眼光直视照片,发自内心真诚地说:“她是那么真实、纯美,又那么爱你!少女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变成了恋爱的眼神,不折不扣的小女人了!懊死的你!”
君亚扬眉嘲弄:“我怎么了?!”
“你不配!”林嫣如微恼发火:“在你伤了那么多女人的芳心后,老天爷没放一把雷劈死你,反而还送了这么一个天使给你!太没天理了!”
沈君亚莞尔嘲弄:“也许是老天爷要救赎我这个罪人。”
林嫣如沉默数秒,悒悒叹息,“我想也是。”
她本来不该多嘴的,可是沈君亚的“救赎”令她产生联想。“喜事也快近了吧?”她问。
她回忆起上个星期天在富瑶饭店的包厢内,惊鸿一瞥地看见沈长峰父女和紫绫、姑婆一行人鱼贯进入另一间厢房的经过。
“还装没事人?丑媳妇都要见公婆的。”她调侃道。
一向善于闪避问题的君亚以问反答:“你怎么会这样想?”
林嫣如毫无警戒地说出上情,带笑问:“不是在讨论亲事吗?父子什么时候和解的?”
她猛然住口,表情惊惧地倒退一步,“君亚……你……你怎么啦?!”
他那时的神情一定非常可怕,才会吓坏了林嫣如,君亚想。
发现状况有异的林嫣如蓦然醒悟,冰雪聪明的她急忙补救,“君亚,你得先听听她的解释。”
他毫无反应。
“老天!她还只是个孩子……”林嫣如绝望地想提醒君亚。
“如果没事的话,就到此为止了。”沈君亚的声调柔滑如丝,寒冷如丝。
老天!我做了些什么?林嫣如捂住脸孔。决心要摧毁某人某物时的君亚看起来像地狱里的魔鬼!
李紫绫刚由“沈园”宴罢归来,心情愉快的月兑下女乃油色洋装,剪裁合身大方的洋装令沈长峰称赞了一声:“好品味——我说的是那浑小子。”
一语双关的调侃令紫绫羞红了脸,许久才恢复正常,前一次在富瑶用餐时,她还不晓得这位威严十足的长者身份,直到用膳到近尾声时才由他本人亲口透露。
在这之前,紫绫不知道为君亚辩解了多少误会,不想让人以为君亚总是在欺负她。等到她发现真相时,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进去。
今晚这次饭局并不相同,原本紫绫并不想去,怕被君亚误解。
可是她实在抗拒不了“一个可怜、孤单的老头子最渴望的请求”(这是沈长峰自己说的)。以及雁雪的利诱攻势:“我有许多阿哥小时候的照片喔!哇!真是帅呆了!好可爱哟!”
于是,她就自投罗网了。
一顿饭下来,除了食甘餍沃,宾主甚欢外,紫绫还听到了君亚一箩筐的英勇事迹及一张三岁时的照片。
换上睡衣裤,紫绫亲吻了君亚的照片,三岁时的他笑得像个小天使。
“晚安。”她呢喃说道。今晚得早睡早起,清晨时赶去批发市场批花。
电话铃声响起,是沈君亚的试练。
“是你!”紫绫惊喜,拿着话筒翻身趴着。
“回来了?”他的声音略带紧绷。
“嗯!”小小的君亚咧着嘴笑,视线与她相对,紫绫不禁轻笑出声。
“怎么了?今晚好玩吗?”柔滑如丝的语音掩盖了暴怒的戾气。
“还好。”她的愉悦如火上加油,刺激着君亚。
“出来。”他柔和的命令并不是请求。
紫绫一愕:“现在?”
“想见你,打开窗,你可以看见我在楼下。”君亚说。紫绫照做,看见他正坐在吉普车里,拿着行动电话跟她挥手致意。
“神经!这么近还打行动电话--很贵的耶!我马上下去。”她挂上了话筒,连外套都懒得披,蹬蹬蹬地跑下楼去。
“紫绫?”还未入眠的姑婆在房里唤她。
“我很快回来!”她扬声回答。
三分钟后,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披衣而起的姑婆方看见吉普车扬长而去。
一向循规蹈矩的紫绫,居然没有告诉她就擅自外出。姑婆皱眉讷闷。
年轻人贪玩,夜游兜风算不了什么……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一阵不安?
夜风由遮雨篷中呼啸而入,君亚的吉普车原本是敞篷车,紫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度假。”沈君亚看着路前方,目不斜视,“后座有毛毯,冷的话拿来盖。”
“度假?”紫绫惊呼。“不可以!太突然了,我没有告诉姑婆……她会担……”
君亚打断她的话,略带不耐,“行动电话会打吗?告诉她,你跟我出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