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她有武则天的手段或王熙凤的能耐。
林嫣如神色愈来愈凝重,为了赴沈君亚的约会,她加倍的花费心思在装扮上,甚至还为了这次的“怀石料理”之宴而穿着极富日本风味的华丽丝织长裙--以便表现出优雅的跪坐姿态。
可是,还是避不过敏感、尴尬的话题。
沈君亚有了新猎物!
一般来说变心的薄幸男子应该是以遗憾的口气道:“……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她虽然如何(列举缺点),可是我和她……(必有适合结合的借口)。”
事实上,她也曾用过这种手法,明快地处置掉“不适任”的男友。年轻气盛时不觉得自己如此做有何不妥,甚至还颇为厌恶男友不敢置信、苦苦哀求的丑态,更加庆幸自己下了正确的决定,否则岂不委屈了自己?
等到立场颠倒,亲身感受时,那种心境简直如虫蚁沾身,痛痒难分了!想到这里,林嫣如更加坚定她不能示弱的决心。轻颦浅笑,一扫刚才凝重的神色与君亚进入正题。
分手,也要完美……
“既然要勇敢爱也要勇敢分”。
怀石料理的精致、幽雅、禅味、邈远。的确很适合为分手画下一个从容的休止符。
“粉红色!”她停顿半秒:“像棉花糖似的细甜,容易腻!”语气饱含轻视。
“与其说是粉红色倒不如说是白色丝绢映照红花的余光。”君亚淡然接招。
“还有未知的可塑性与表现。”
沈君亚的语气没有半丝遗憾,反而是以一种坦然磊落的轻松口吻形容紫绫,“很健康、端正、有点慧思及好奇之心,是那种令人忍不住想把她当宠物来养,教些不良把戏的女孩。”
“我同情那个小女孩,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林嫣如讽刺道:“若就心智而言,你真像在欺侮小孩子,她倒成了‘源氏物语’中的紫乃上夫人--偏偏名字里又带个‘紫’字,可真是巧!”
在她眼里,紫绫根本不够格当情敌,该恼该恨的对象是沈君亚才是。
君亚柔声还击,“就算我勉强够格当‘光之君’,也还缺了一位‘六条夫人’的怨念来阻挠。”
(注:“源氏物语”是日本古典文学,主人翁源氏有“光之君”美称,此书描写源氏一生中与诸多传奇女子的恋爱轶事,本书定位类似中国的“红楼梦”,紫乃上是源氏自幼教为他心目中理想女性的化身,所以林嫣如以此讥讽君亚欺侮小女孩。而六条夫人是源氏的情人,出身高贵、才华洋溢,却因嫉妒之心化为鬼魅加害源氏正室葵之上致死。)
林嫣如脸色遽变,她一向扬言嫉妒是人类最丑陋的嘴脸,不分男女--若是缘尽情了就该洒月兑放手……
“是我失言了。”她向君亚表现出最佳风度,“还是朋友吧?!”
他颔首回答:“当然。”
在处理感情问题方面,她和君亚是同类人。林嫣如自我安慰:就算不是平分秋色,至少也是虽败犹荣吧?!
精致如花卉的食物突然成为胃部沉重的负担。
虽然低调处理,沈君亚和林嫣如分手的消息仍然闹得满城风雨。
肇因是“婉姿”杂志的竞争对手“伊莉莎”颇为幸灾乐祸地以化名糗了这两位主角一番。
与世界各国同步发行而自夸的“伊莉莎”杂志,一向以前卫耸动的报导令人侧目。例如:“如何瞒天过海去偷情”、“目睹丈夫和自己的亲哥哥,她该怎么办?”这种不合国情的骇人内容。
和“婉姿”结下梁子,正是因为林嫣如曾经撰文不客气批点“E杂志”不适合东方女性阅览、恐有误导女性错误观念所致。
这一次,“伊莉莎”刚好逮到机会,专题制作一篇“她的男友是双性恋?”的报导,算是报了一箭之仇,虽然男、女皆采化名,但圈内人一望便知所指何人。
不甘势弱的林嫣如投身笔战中,以“出版业界自清自律”、“女性读者自觉”的大题目扳回一成。
真正的男主角却置身事外,恍若未闻。
他只告诉紫绫,既然和他在一起,就得有接受诽谤的心理准备。
紫绫以一种了然于心的笑容看着他,又津津有味地转头念诵报导内容。
“……好看的男人十之八九有同性恋倾向……”
“……双性恋中不乏英雄霸主,如凯撒、亚历山大、晋献公、汉哀帝……中外古今皆然。”
她念得正有兴致,沈君亚却一把抽出她手中的“伊莉莎”杂志,“别看这些垃圾报导,会教坏小女孩的!”
紫绫笑得前仰后合。整篇报导中并没有她这个无名小卒出场的份,难怪她能开开心心地调侃君亚。
最近一个月内,紫绫和君亚建立了一种微妙的情谊,亦师亦友掺杂着些许男女情爱,慢慢地诱导紫绫达到和君亚相对等的步调。
翊德冷眼旁观忍不住靶到一丝诧异。
紫绫的确有受到君亚影响,原本毫无章法的穿着略有改善,虽然仍是中性兼顾舒适的打扮;却多了一分协调悦目的亮丽,有种花蕾初绽的柔媚。
就连一向慵懒恹然的君亚也变得稍微随和可亲了点。
“看起来我这位年轻的小姨子还有几分能耐,和你相处得不错,没有打退堂鼓的念头?!”翊德试探的问。
既然紫绫与君亚还秋毫未犯,他就不放弃游说君亚收手的心意。
君亚牵动嘴角,眼睛望着埋首寻找CD的紫绫,缓缓说道:“决定权在她,我不强求。”
翊德申吟,“我就知道!”
君亚说的简单,他要到哪去找锋芒能压过表兄的男子来吸引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翊德异想天开:四小天王……?
他愁眉苦脸道:“彼此是亲戚,万一她受到了什么委屈,佩仪会迁怒于我的。表哥,你得三思而后行!”
君亚反问:“你听过‘周瑜打黄盖’吧?事不关己,不劳费心!”
翊德懊恼不已,“可是,我看你对她并没有多大兴趣……”
君亚微笑:“你们是期待我表演恶狼扑羊,蹂躏纯洁处女后再始乱终弃?翊德,你如此多疑过虑!我不是那种急色鬼似的摧花手,毕竟蓓蕾也需春风相顾才会娇艳盛开不是吗?”
他站起身来说道:“不留你用餐了。请吧!”坚决的意志包裹在天鹅绒般的语调中,暗示事情已无转寰余地。
翊德无奈告辞。
君亚略带烦恼:“真是啰唆!婆婆妈妈的。”
“又是为了我?”紫绫歪着头,柔媚地笑着。“我早说过要向堂姊解释。叫她们不要操心,你偏不肯!”
“旁人的嘴,理他们做什么!”君亚以一贯慵懒的语调说。“来!”
他拥住紫绫坐在身旁,温柔的捧住紫绫娇女敕细致的脸蛋,满意地看着她眼眸中所流转的光芒--因他而起。
不……!君亚在心底纠正自己,与其说他是在教宠物,倒不如说他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如同他在无眠的夜里所琢磨创作的瑾瑑圭碗。
亲吻、、撩拨,他能轻易地操纵现在的小紫绫;却也情不自禁地泄漏了心底的经语。他一向懒于主动索求情爱,却有许多女子愿意给予,并冀求君亚回报相等的情意,在无望之后出爱转恨、由恩成仇……,同样的故事、相似的情节一再重复上演,使他的心更冷、更寒。“或许,在你无私的奉献热情冷却之后,你也会开始恨我!”君亚轻柔的说。紫绫在他怀里摇头,一言不发地投入更多的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