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办公室,方杜若的眼泪潸然落下,她赶紧冲到厕所,以免这失态的模样被他人看见。
看着镜于里哭红双眼的她,活像是被人欺侮的小媳妇,她将眼泪擦干,擤了擤鼻涕。
“哭什么哭,他会这么反应也是正常的啊,谁叫你那天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着,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的勇气会消失。
“不要放弃喔,你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要加油!”她笑笑地鼓励自己,然后举起右手高喊:
“加油!加油!”
结果一走出女厕,发现总裁特助朱得扬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方秘书一早精神这么好啊?”
“啊……哈哈,做早操提神。”方杜若故意甩甩手臂,尴尬地笑了笑。她刚才在女厕说话声音应该不大吧?他……应该没有听到什么吧?
“‘齐拓’有你这样的员工真是太好了,可是做早操为什么会满脸通红,好像……”刚大哭过一场?朱得扬没有明说,但他很好奇她刚才在女厕说些什么,跟齐老大有关吗?
“女厕通风可能不够好,所以脸才会红红的。”她随便编个理由,也不管它到底合不合理。
“是这样啊。”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眼里却写着不相信。
“如果没事,我先进去了。”说完,她转身逃回办公室,避开身后那双狐疑的眼睛。
本以为今天最惨也就是早上的事了,没想到中午十二点整,她正想去热便当,却见齐非石从办公室走出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往外走去。
“总裁,那个便当……”她急忙叫住他。
齐非石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我中午有约。还有……”像是有些为难似的,他顿了下才又说:
“方秘书,你以后不用再帮我带便当了,毕竟这不是秘书份内的工作,老是麻烦你也说不过去。”
怎么会麻烦!她正想好好解释,但齐非石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直接走出门。
他竟然用她之前说过的话来堵她!既然如此,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他真的放弃她了……眼泪串串如雨下,她好不容易才消肿的双眼,这下又红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如果不是她一再地拒绝他,他也不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算了,没有开始也会少掉很多麻烦,她不是一直很怕麻烦,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她的心怎么会那么痛、那么难过呢?
呜……
她是在干嘛?这样自怨自怜的方杜若,连她自己都嫌弃了,又怎能奢望别人爱她呢?
擦干眼泪,她决定了——要将两个便当通通吃掉!
还好,一通电话解救了她的胃,林靖芳约她出来吃午餐。
“你是恋爱了还是失恋啊?”林靖芳直接问道,她可不来迂回婉转这一套。
“小姨,你在说什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嘴里的一口饭当场咽不下去。
“你妈说你这两天怪怪的。”他们星期六下午回到台北,星期天晚上大姊就来电要她今天跟小若谈谈。
“是她太敏感了,我哪有怪怪的。”她否认。
“在小姨面前少来这一套,直接说吧。”林靖芳决定直接帮她起头。
“和总裁有关吗?”
方杜若一听,马上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前些天都和他在一起,且我早就觉得总裁对你的态度不太寻常。亏我还警告过你,你却还是一头栽进去。”齐非石到方家的事,林靖苓都跟林靖芳说了。
“我没忘啊,只是感情的事好像由不得自己。”她苦着一张脸道。
“那现在干嘛一副苦瓜脸?”
方杜若叹了一口气,将那一夜雨人的谈话与争执全告诉了林靖芳,当然,她也坦承自己的胆小与怯懦。
“当初是怕你太单纯,不懂得保护自己,才会那样告诫你。谁知你竞是太过保护自己,甚至在爱情上封闭自己。”林靖芳无奈地叹了口气。
“保护自己不对吗?”
“太过就不好了,那是一种逃避。小若,要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伴侣是多么的困难。难得遇到理想中的那个人时,不妨就勇敢去爱,因为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即使伤痕累累?”
“没有试过就逃避的人最糟糕,在爱情上或是人生上,只有勇于尝试、懂得珍惜把握的人,才能得到幸福。”
“……”小姨的话重击着她的心,如果她什么都逃避,却又想获得幸福,那不是太……
“你就勇敢去爱吧!相信小姨,不然你以为小姨丈是怎么来的?”不是她自夸,她那集优点于一身的老公,如果不是她使了些“小手段”,敦厚内向的他,怎敢向她求婚呢!
“对喔,要不姨丈一介书生,怎么会落在‘贼婆娘’的手里。”她恍然大悟地道,却惹来林靖芳的一记敲头。
“你找死啊!”
“这话是外婆说的嘛!”她模着被敲的头,和小姨对看一眼,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星期二,浅蓝色合身衬衫配上淡卡其色及膝窄裙,方杜若整个人显得清新可人,才走进公司便巧遇维修部主任孟俊宇。
“方秘书心情不错哦!”他藉故与她闲聊着,眼底的欣赏十分明显。
她礼貌性地笑了笑,心里却嘀咕着:不错个头啦!她现在可是泪水往肚里吞,强颜欢笑。
“是不是崔秘书快回来了,你心情比较放松了?”孟俊宇揣测道。
“有些吧。”她微笑敷衍着。
是啊,崔秘书的产假就要结束了,下周一她就会回到工作岗位上,而她也将回到秘书室,如此一来,她和他见面的机会将少之又少……
孟俊宇接着说了什么,方杜若完全没听进去,她只是一直想着,只剩四天了,她该如何碰触到他的心呢?
她原本准备要倾诉满腔的爱意,但却苦无机会。齐非石待她依旧只有冷淡,中午还是与人有约。他和谁有约?为什么身为秘书的她完全不知道。原本就是“工作狂”的他变本加厉,连隔壁的特助都跑过来抗议工作超时。
星期三,情况依然没改变。
方杜若觉得自己的勇气快被他的冷漠给摧毁了;他待她如同陌生人一般,客气而冷漠。她几次放下矜持,鼓起了勇气,但还未开口,就被他冰冷的眼神打断。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进家门前赶紧收起一脸愁思,不想让父母担忧。
“爸爸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饭后父女俩坐在长廊的地板上,方承焘问着。
“怎么会?爸爸的厨艺是一流的。”
“那你这几天怎么吃那么少?”她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这个做父亲感受得到她最近很不快乐。
“人家在减肥啦。”她故意用撒娇来掩饰自己低落的心情。
“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要减肥,何况你也不胖啊!”他心疼地瞧着女儿。小若脸上虽然甜甜笑着,但眼里却有一抹愁绪。
“在爸爸面前,不需要伪装坚强。”说着,他心疼地模模女儿的头。
方杜若一听,眼眶泛红,用力吸着气,不想让泪水夺眶而出。她将头轻轻靠在父亲的肩上,“我没事的。”声音有些哽咽,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爸爸相信你会没事的,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有我们。”他不勉强女儿说出来,只想让她知道家人会永远支持她。
眼泪终于沿着面颊俏然滑落,她幽幽地说:
“如果可以不要长大多好,可以一直赖在爸爸的怀里。”
“爸爸疼你们、爱你们,不是要你们赖在原地下前进,而是要你们健康成长,能以一颗包容的心去爱人、去看待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