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杜若讶异自己并没有对他的亲昵举动感到不适,反倒有丝莫名的悸动。为了摆月兑心中的不安,她故意夸张的说着:
“想不到浑身充满商业气息的齐大总裁,也知道张爱玲的小说?搞不好总裁年轻时还是个文艺青年呢。”
“怎样,不敢小看我了吧?”齐非石也顺着她玩笑的回道。
其实他也有些讶异自己方才的举动;他虽非圣人君子,但也不是会对女孩子太随便的人,可刚才捏她脸颊的举动,竞自然到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她皮肤的美好触感,此刻还停留在他指尖,久久未散。
“我只是个小小的秘书耶,哪敢看不起你这个大老板。”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她讶然问道:
“老板不是说今天不回公司了?”
“我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拿,所以又折回公司。”他只能随意编个理由,因为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他会折回公司的原因。
“总裁爷爷有打电话来公司,要你记得去接宋小姐。不过是六点的飞机,你应该接了吧?”她转达齐焕的话,并探试地问了下他接到人没。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那么想当廿四小时随时待命的贴身秘书吗?别谈公事了。”他觉得在这个优闲的空间里,不该谈这些。
“宋小姐也算公事吗?”她只敢在嘴里低声咕哝着。
齐非石挑眉,听不清楚她嘴里喃念着什么。
“没事啦!吃饱了吗?”看见齐非石点点头,她起身想收拾桌上的餐具,但齐非石却先她一步动手收拾。
“已经让你们招待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收拾呢。”看见方杜若一脸不可思议,齐非石笑了笑。
很多人都以为他必定事事有人妥善服侍,却不知他在国外求学那几年凡事皆自己来,绝不假他人之手。这也是齐家的教育方式,培养接班人独立自主的个性。
“算你有良心!”看着他端着碗盘的高大背影,方杜若不禁心情大好,嘴愈咧开,久久无法收回。
本想好好监督齐非石有无将碗盘洗干净,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林靖苓看到齐非石端着碗盘走进厨房,赶紧叫他放在水槽就好,还不忘给方杜若一记白眼。
两人走到了客厅,看见方承焘正在烧水准备泡茶。
“非石,时间还早,要不要喝杯茶再回去?”说着就递了杯茶过去。
“爸,他不喝茶……”只喝咖啡。方杜若话还没说完,身旁的齐非石已经大方地在方承焘对面坐下。
“好啊!伯父在泡什么茶?”齐非石端起茶杯,看见里头的茶汤较一般茶来得深些。
方杜若睨了他一眼。表里不一的家伙!明明只喝咖啡的人,学人家喝什么茶!
“铁观音。晚上还是喝些熟茶,比较不刺激。”年纪大了,不能摄取太多咖啡因了。
“木栅正丛铁观音?”
“是啊!你也知道啊?现在正丛铁观音很少喽,有时候还买不到。市面上很多产品都鱼目混珠,欺骗不懂的人。”方承焘像是遇到知音似威慨地说着。
他哪会知道什么是木栅正丛铁观音,还不是从她这边得知的!方杜若鄙夷地睇了齐非石一眼,但因不忍坏了方承焘的雅兴,还是忍着没拆穿齐非石。
“我其实不太懂茶,但这茶喝起来很顺口。”齐非石将自己的感受如实说出。
“不必懂茶,只要懂得喝就好了。”
“没错,喝茶本身就是一种享受。”齐非石赞同道。
“哈哈……说得好!”方承焘拍拍齐非石的肩膀。
方杜若看着这一幕,心中竞有些感动。自从哥哥去美国后,父亲很少遇见谈话如此投机的晚辈。她和父亲感情虽然好,但女儿和儿子毕竟还是有些不同。
她又偷偷瞄了他一眼。想不到平日傲慢、自大的总裁,竟然能和父亲相处融洽,她不免对他另眼相看。
一会儿,林靖苓端了一碟小点心出来。
“这是你方伯父做的核枣糕,尝尝看。”
齐非石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嗯,枣泥的浓郁与核桃的酥脆,真是说不出的对味。
“伯父怎么这么厉害,饭菜是色香味俱全,连点心也做得如此美味。”齐非石对方承焘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兴趣而已。你如果爱吃的话,我叫小若也帮你带个便当。”方承焘可高兴有人爱吃他煮的东西。
“小若有帮我……唔!”他的小腿突然受到一击,他望向踢他的凶手。
“爸,便当很重耶!”为了掩饰心虚,方杜若撒娇道。
“小若有帮你们公司一位工读生带便当,再多带一个应该还好吧……”
“爸!”方杜若的脸瞬间胀红,不敢看向齐非石。
齐非石看着心虚不已的方杜若,总算知道她刚才为何要踢他一脚了,原来是怕谎言被拆穿啊!
“伯父,不用麻烦了,我在公司常跑外面……”听他这么说,方杜若才放下心,算他有良心。可齐非石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气绝。
“我如果想吃,就随时来叨扰你们。”
“说什么叨扰,欢迎都来不及呢!”方承焘开心地说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方承焘也起身准备要送客,但他连忙道:
“伯父,你别客气了!”
“小若,你送非石出门吧!”林靖苓用眼神示意还一派悠哉坐在椅子上的女儿。方杜若只好乖乖地起身,送齐非石出去。
两人走到玄关处,齐非石坐下来穿鞋,好笑地睇着方杜若。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个工读生。”
“有的吃,你就别在意那么多了!”她有些耍赖地回道,脸皮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
他穿好鞋,起身看着她,那正经真诚的神情,让她有些不适应。
“谢谢!”他诚心地道谢,今晚他真的很快乐。
他常是一个人在家,因为工作忙碌,休假时间也多与公事为伍,少有如此悠闲时光。而回老宅,也多半是和爷爷讨论公司营运,不然就是应付爷爷的“逼婚宣言”,爷孙俩已好久没有真心交谈过了。是没时间吗?还是他已不知如何跟亲人相处了?
难得看到他如此真诚又感性,方杜若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笑着摇摇头,与他定出大门。
“你很幸福!”齐非石由衷地说道。
“我知道。”她笑容满面地说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幸福的,所以也很珍惜所拥有的。
“再见!”齐非石向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下周一见!”方杜若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手。忽然,他停下脚步,头没有回地丢下一句话:
“下周开始,不可以化浓妆上班,也不准再戴那副眼镜。”说完,没等方杜若反应,迳自走了。
方杜若听了,楞在原地。原来他的眼睛没问题啊!那她以后可以不用再伪装去上班喽?想着,她嘴角不自觉向上扬,哼着歌曲转身入内。
星期一早晨,久未出现的太阳难得露脸了,让初春中多了一丝暖意,方杜若比平常多睡了廿分钟,简单梳洗后,她把那头俏丽短发随意抓了抓,白净的脸上只画上粉色口红,身上还是穿着那套素色套装。走下楼时,方承焘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她坐下吃起馒头夹蛋,方父抬眼看了看她。
“你们公司不用再那样打扮了啊?这样才对嘛!”哪有公司那样规定的嘛。
方杜若只能傻笑,因为公司本来就没有管过他们的穿着,只规定不能穿牛仔裤。偏偏她别的没有,牛仔裤最多。
“你也别只穿那几件套装,找一天妈陪你去买几件春装吧。不然,也可以叫你小姨陪你去。”林靖苓对女儿的穿着很不以为然。小妹在公司明明是个美丽的女主管,怎么女儿却老穿得像个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