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她惭愧不已。“别愚弄人!”
“愚弄?”他盘腿而坐,怒声问:“是谁一声不吭地消失掉?你知道我从肯塔基州回来时有多担心吗?我发疯似地找了近一年,为的是什么?”
她挣扎坐起,整理衣裙:“大概是为了你的沙猪自尊吧?”
“李佩仪!”他怒不可遏,忍不住地想揍她的--盯着火焰般的大红裙,他可以了解斗牛士所用的红巾用意何在,不管牛是否有色盲,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红色的挑衅。
“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说个清楚!”陈翊德的心理矛盾不已,理智告诉他:不该如此死缠烂打,而不受控制的情感却毫不考虑地发动。以报复为借口百般激怒佩仪,让自己愈陷愈深难以自拔。
是不是找出答案以后,我就能了悟看破,抽身退步?他怀疑地想。
可恨又可爱的小妖精!
小仪气馁心灰:“是不是搞清楚原因后,你就能滚离我远点?”
凭空蹦了出来,扰乱了我的生活、心情和工作。该杀千刀的对头冤家主!她含恨想道。
“说说看呀!”他态度恶劣,双手固定在小仪头发两侧,令她动弹不得。
她昂起下巴,倔强说道:“我故意的!在你还没赢得打赌前先把你甩了!怎么样?情场常胜将军才吃一次瘪就这么耿耿于怀?太没运动精神了吧?”
两人之间一片死寂。
打赌……?他傻了眼,迅速回忆起和仲宇间的玩笑话,那个未曾履行的打赌笑语。
“你,听见了什么闲言闲语?”他问。同时努力回想过去,可曾大意露出可疑行迹。
“我听见了什么?”小仪发出刺耳的笑声:“陈少爷,你不觉得这问题太好笑了?也难怪,您贵人多忘事。”
***
五年前。
热恋中的两人情浓贪欢,佩仪常常夜不归营,住在翊德的单身汉居处。
为了翊德两日后的远行,佩仪和他整整说了一夜的惜别情话,直到清晨才倦然入睡。
心神不宁的翊德了无睡意,悄悄离开卧室,坐在书房里整理一些文件及传真报告。和波本酒厂签定契约需要他出远门吗?他不确定舅舅葫芦里卖什么药。
因为,一个多月前,舅舅曾“不经意”地关切他的异友状况。
精明的舅舅曾拆散过女儿--雁雪的恋情,心生警惕的翊德以轻浮的口吻,昧着良心说,他和佩仪只是玩玩,并保证绝不会被美色所惑……不知道骗过舅舅没有?他想。希望这次远行和佩仪无关,希望这只是他疑心生暗鬼。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沉思,是仲宇打电话向他辞行。
闲扯了几句,仲宇忍不住取笑:“什么时候等佩仪厌倦了你这个浑小子后,请她快投入我的怀抱吧!”
“少来!你喜欢捡二手货?我可还没厌倦!”翊德狎笑警告。
“啧!你是存心炫耀是不是?或许我该打赌:公子陈翊德会被李佩仪套牢?嘿!我看好佩仪喔!”
“还敢赌?”陈翊德虚张声势:“上次你不是赌我追不到佩仪吗?结果呢?”
天缘凑巧,抱得美人归。想起伊人的万种风情,两人相处时心欢意浓的景况--
“也许这是一个好王意。”翊德不自觉月兑口而出。
“算了!算了!”会错意的仲宇忙不迭拒绝,连佩仪一事也算进去,和翊德打赌每赌必输。“再也不敢和你赌了。”
翊德轻笑出声不做解释。门外的佩仪寒意彻骨。
仅凭片面对话猜出大概,她产生最差劲的想法--翊德跟某人打赌,以她的感情为赌注,他还没厌倦……
强忍心慌,她继续屏息倾听。
仲宇所说的,佩仪无从得知。她只听到:
翊德皱着眉:“知道啦!你放机灵点,别让他感到异状,这样我比较有胜算。”
“就说:佩仪不过是我猎艳名单之一,没有什么特殊地位。懂了吧?”
“不!不用!等我从肯塔基州回来再处理。不要向佩仪示警,去你的!”
被了!佩仪猛然清醒,麻木走回卧室床上假寐。他是在打赌什么时候厌倦我吗?
她的心碎裂成片,想哭、想叫、想扑打嘶咬那个男人。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李家人有李家的傲骨。如果是筱君、月雪会怎么做?
不动声色先发制人,甩掉对方再加以羞辱一番罢?
而她并不是筱君、月云,几经考虑只能选择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老天!”
听完小仪仍带愤懑的答案,陈翊德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就为了一场阴错阳差的误会,他们白白浪费了五年的时间。
百感交集,剧烈的冲击令他一时间找不出适当的言词。
“怎么啦?陈少爷?”小仪尖酸刻薄地调侃他:“您的舌头被猫咬掉啦?”
“李佩仪……”他不知该哭该笑,是喜是悲,心底凉飕飕的。“你是一个只顾面子的笨·蛋!”
“你!”小仪气极变脸。
他抓住她的手臂摇晃:“你为什么不找我吵一架?理论一番、大闹一场?”近在眼前的黑玉眸子中怒气风起云涌,他锐声道:“那么,至少我们还有雨过天晴的机会!”
猛地放手,陈翊德大踏步走出客厅,在阳台处转身:“眼见不一定为凭!”
小仪目瞪口呆,这个家伙凭什么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陈翊德心灰意懒,他需要时间来冷静情绪,谜题虽然解开,可是他还无法确定,缺乏信心与沟通的两人能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吗?
第七章
千帆过尽
经过了一个星期,佩仪还是无法释怀。
她不停自问:为什么陈翊德临去的一席话令她如此牵肠挂肚?他那失望、挫折的眼神,竟让她产生一种误会、冤枉他的自责。
“不!我并没有做错!”她冲口说出。
十几双怪异的眼神瞪着她。糟糕!佩仪暗暗叫苦。
现在是开会时间哪!
“佩仪,你对我的提议好像不太满意?”老董委屈地说。
“没有!没有!”她连声表态:“对不起!我……我只是……头有点疼,精神不集中,真的很抱歉!”
“或许我应该放你几天假,免得别人说我虐待员工。”老董好脾气地开玩笑。
“只要不炒我鱿鱼就好了。”她幽默道。沈闷的会议气氛在众人低笑声中为之轻松下来。
开完会后,明莉好奇询问:“佩仪,你究竟发生什么事啦?”
佩仪避重就轻:“没什么,只是一些私人问题。”
明莉歪着头,狡黠一笑:“跟那个跳探戈的帅哥有关吗?”
脸栖红霞:“少胡说!”
明莉笑容灿烂,定下心来。
鸿仔说得没错:他和佩仪两不相干,只不过因为佩仪曾帮他渡过难关,性喜戏谵的他才以“狗腿”自居。
***
那一晚,在舞厅各自散开后,鸿仔第一次正经向明莉示爱,带给她很大的冲击。自省己身,明莉才发现:她对说学逗唱样样精的鸿仔的确有好感。
因此,她决定跨出一步,将同事之谊提升为男女情感。
——只是明莉不免娇嗔:鸿仔也不早对她表示,反而老是作弄戏侮她。
明莉心不在焉地想。佩仪略感讶异,稍为留神,她马上猜出端倪。这几天鸿仔喜上眉梢,对她谄媚阿谀的举动也收敛了许多,原来……
佩仪坦然一笑,乐观其成--毕竟,她只不过帮鸿仔解决过一次燃眉之急,并不是啥大事,这两年来鸿仔为她消愁解闷做得也够多了,总不能老把他绑着当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