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中,昨晚我很抱歉。我真的累了,所以脾气也不好,希望你别在意。”雨文瞄了瞄他的表情。
“算了。”昭中很干脆,也不多说什么,甚至连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你有几天的婚假?我们到哪里去度蜜月?”
“我明天就开始上班。”他说得理所当然的。
“什么?”正要咬面包的雨文转为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没办法,业务忙,月兑不了身。”又是说得俐落有劲。
雨文这才领受到结婚原来就像失去了自己,没有一样可依自己的意思去做,若不妥协,只有争吵。才过了一夜,他和她都已经怒目相向过,就是现在,也是危机四伏,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怎么她想像中家的温暖会是这个样子,丝毫没有温馨,反而随时随地都埋伏着地雷,一不小心踩到就会粉身碎骨。
她小心地试探着问:“那我们就不度蜜月了?”
“新婚第一夜部份房睡了,还度什么蜜月。”
雨文一听,放下手中的面包,把盘子一推,表达她的生气。
“就为了昨晚的事,你要记恨一辈子的话,我也没办法。是谁规定新婚第一夜就一定要做那种事,没有难道就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你为什么不想想,在体力不支,精神不济的情况下做那种事会有什么情趣,你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耿耿于怀,那我们往后要如何相处?”
昭中被雨文僻哩啪啦地训一顿,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心情更加恶劣了。索性不讲话,喝完最后一口牛女乃,就躲到书房避难,留下雨文一个人独自伤心。
结婚第一天,两人关系就如此僵化,雨文真不知如何化解两人的窘境。为什么婚前都不会有这些争执,婚后全都浮了出来,难道一旦拥有彼此,就可以不珍惜?
不尊重?一切都要听命于他,否则日子就永不安宁。
雨文愈想就愈不甘心了,他凭什么可以对她如此的冷漠?要不是他提议了无数次要结婚,要不是他过去百般的呵护,她才不会因哀怜自己飘零的身世,而一时冲动地打电话给他,答应他的求婚。她一向任意随性惯了的性子,不是可以被人压制得了,要她委曲求全,她是绝对办不到;从小到大,她就不曾委屈过自己,这点,若伶是最清楚不过了。现在,他那无言的态度像是说明了错不在他,反而是她不可理喻,好像一切的错都是由她造成似的。
他这样不吭一声地离开,冷漠的态度,令雨文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她宁可他当面指责她的不是,也不要他这阴阴冷冷的态度。
愈想愈气的雨文,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书房门口。
“你得逞了,是不是?你如愿地把我娶到手,所以可以为所欲为,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爱理不理的都全由你喜欢、由你高兴对不对?陈昭中,你听清楚,不要以为我嫁了你,就得听命于你。我一向不懂得委曲求全,要的只是公平地对待,你如果不明白这点,趁我们结婚手续尚未办好之前就结束吧,省得以后麻烦。”
雨文全身战栗,脸色发白,直瞪着一声也不吭的昭中,她在等他怎么说。她最最受不了的是他不吭不语的态度,这对她是绝大的侮辱。
看他神态故我的样子,她却像疯子似的发飘,她内心更感到又羞又愤。含着泪水回到房间,打开前两天才提过来的大皮箱,拿下衣柜才挂好不过一天的衣服,一件件地折叠好放进皮箱,边收边想着该去何处;若是回去若伶家也不甚妥当,才结婚一天就闹成这样,人家会怎么想?到外面住旅馆又怕安全问题,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回原来的家是最好的去处。
一切收拾好,提着沉重的皮箱走出房间。一进客厅,昭中定定地站在那里,两人目光相视,雨文面无表情地走过他身旁。
“等一下。”
昭中终于打破沉默,语调不是很和善。
雨文停下脚步,等他说话。
饼了半晌,昭中才语气缓和地说:“那边坐,我们谈谈。”
雨文不发一语地坐下,眼晴直视地下,等他开口。
“你知道,我一直很爱你,我一直以为两个相爱的人的初夜,一定是世上最美好的时光。可是,当你拒绝,一副不重视那一夜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因为一个人如果够爱一个人,她不会是那样。我想知道,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结婚,而不是为爱而结婚。我希望得到你诚实的答案。”
此刻,他看来是那么的无助和软弱,甚至几乎要溃决,原来,他心中美好的一夜全被她粉碎了。他的期盼、他的希望、他的梦想,就在那一夜,全部碎成了片片。
雨文这时才发觉自己是何其残忍,是自己的任性伤了一颗纯净的心。看他那痛苦失望的表情,雨文一颗心顿时怜惜起来,不禁幽幽地、轻柔地说:“昭中,我爱你。”
一句话冰释了两颗怨恨的心。
雨文把头埋在昭中怀里,喃喃地说:“过去我一直在逃避着爱,害怕被爱伤害,所以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如今,我愿意学习去做一个有爱的人,不只是爱自己,更要懂得爱别人;当然,第一个要爱的是你。”
雨文仰头看昭中,接受到的是一双清澈柔和的眼眸。两人对视默默不语,昭中搂紧了她,低唤她的名字,也轻言轻语地道:“让我们从爱出发,以后要是谁先发脾气,就罚念那三个字一万遍。”
“哪三个字?”
“傻瓜,就你刚说的那三个字啊。”
“可是情况不对的时候我可要多加一个字。”雨文爱娇地说。
“什么字?”
“不。”雨文说出这话的当儿,知道自己会遭殃,因此把头缩成一团,昭中放开她,硬是把她的头拉直。他那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头,要她求饶。
雨文被拉得不舒服,只得投降顺服。
“以后你要再敢说那四个字,我就——”
昭中故意卖关子,把话说一半。
“你就怎样,你敢对我怎样?”雨文又开始她的任性。
“我就自杀。”昭中哈哈大笑。
“你真诈,让我掉入你的圈套,还得意。”说完猛捶他。
婚后,有了约法三章,日子也过得平顺惬意。雨文很快有了孩子,这是她所期盼的,既然要有个家,就少不了要有孩子。怀孕之后,昭中更是无微不至地呵护她,这是她有生以来如此的被宠溺。
这段时间,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没有意见,只要她喜欢,没什么不可以的。
有天,不知有意或无心,雨文故意试探他的心意。
“孩子再两个月就要出来了,这阵子托他的福过足了皇太后的瘾,等他出来,我也准备好卸位了。”
昭中听出她话中的酸葡萄之意,不想打坏了情趣,遂贴近她的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这个家你永远是皇后。我不要你当皇太后,太老了,而且我这皇帝还得每天向皇太后叩头请安,至于皇后——嘿嘿……”
话还没说完,雨文已听出昭中话中有话,挣月兑开来想捶他,但昭中动作迅速地闪开,雨文气得嘟着嘴。
“你以后要敢再这样欺负我,等他出来,叫他替我出气,看你还当不当得了皇帝。”
孩子终于来到人世间,初为人父母的昭中和雨文自是兴奋和满足。
多了一个小家伙,两人的世界也不再那么黏昵,一切都以孩子为中心。
多一个生命要付出关爱,雨文尝受到另一种感情的付出——一种毫无杂质的爱,天底下最最纯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