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不是摔疼了?”冷天鹰因她眼里的泪水慌了手脚,忙问她道。
他在宴会里眼光总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看她离去他实在不放心,随即离席随她到了班大夫的住处,隐约听到药房内有声响,他便过来一探究竟,谁知一进门竟瞧见她的身子正往后倒,情急之下,他施展轻功冲向前去抱住她下坠的身躯,还在空中旋转稍缓下力道,以防冲撞上药柜。
秦琯儿离开他的怀抱,怒气冲冲的指着冷天鹰,气急败坏的吼着:
“你来干嘛?”
冷天鹰不解地望着她。她的态度真是反覆难测,不过能如此大叫,想必是没受什么伤。
“我到这儿难道需要先向你报备?”
“是,你是这儿的堡主,你爱到哪儿谁管得着,但是你……你怎么可以不出声呢?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耶!”秦琯儿气冲冲的指着他道。
“你搬到客房去吧!”原来是被他给吓着了,他苦笑着。他原是不放心她才过来,没想到却反倒吓着她了。
“我为啥要搬呢?住这儿挺好的,我不想搬。”她退后至另一边的药柜上喘息着,受惊吓的心总算稍稍平复些。
“你一个人住这里,若出了什么事,有谁知道呢?”他就是不放心让她一人住在这儿。
“会有什么事呢?莫非你怀疑飞鹰堡的能力呀?”秦琯儿满是笑意的睇着他。
冷天鹰轻笑出声,为那她淘气上扬的小嘴、明灿黑溜的大眼、古灵精怪的个性。前一刻还惊魂未定,这会儿却又开始伶牙俐嘴了。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呀,她明明是在挖苦他,他却还在笑?而且他这一笑,向来冷峻的五官,竟如冬阳般热烘烘地熨烫着她的心。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呢?害她快无法掌控心跳的速度了。
“不会有什么事的,班大夫不都一个人住在这儿吗?”她急急说道,想掩饰心中那份无措。
“那不一样,你是个——”冷天鹰忽然住口,因为秦琯儿大手一挥,大声打断他的话。
“我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呢!拜托你,我又不是个姑娘,啊——”她一听到冷天鹰的话,心虚得马上接口,且故意装男子粗哑的嗓音。
为了说服冷天鹰,她急急走向他,未发现头上的圆帽被药柜上的吊勾勾住,结果人是走到冷天鹰面前了,可那圆帽仍然挂在吊勾上。
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像黑瀑般一泻而下,那张娇俏小脸顿时惊慌惨白地望着他。一时间,两人只是互相凝视着对方,时间似乎停住了,周遭也寂静无声,直到她“哇”一声——秦琯儿索性扑入他怀里放声大哭,这个晚上她真被吓坏了。除了爷爷之外,没第二个人瞧见过她披散长发的模样;况且她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却又马上露出女子的面貌,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气恼、惊愕、羞赧等种种情绪朝她袭来,让她不知所措,只好大哭发泄。
冷天鹰见她这副小可怜模样,心头猛揪了一下,心疼的轻搂着她低语安慰着。他原本不该会心疼一个女人的,然而现在他却温柔的抱着她、安抚她,只因他心疼这个女人。
莫非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这个认知让他惊楞住。他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泪水可以让他如此揪心疼惜。
她哭到声嘶力竭,最后只是不断抽泣着,耳际传来冷天鹰那温和低磁的抚慰声,她干脆将头紧靠在他的胸膛,汲取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然后沉沉睡去。
窝在这温暖的被窝里真舒服!虽是晚春,但北方早晚尚有凉意,迎面拂来的春风有时还会让人打哆嗦呢。秦琯儿闭着眼抱着暖被,厚实的气味像是煦阳般,令人舍不得睁开眼。
开门声突地响起,来人虽然轻手轻脚,她还是听见了。她倏地张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全然陌生的景物。她坐起身子,好奇的四处张望,正欲掀开纱帘时,有个小丫鬟走到她床沿。
“琯小姐,你醒来啦?”
琯小姐?
秦琯儿掀开纱帘,迎面对上小红那粲笑的娇颜。而这一采,她的长发向前披散,令她惊措不己,却见小红似乎不以为意。只专注的把纱帘扎好。
这屋子真大!她疑惑的望着四周,低语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小红在一旁摇摇头。她也不晓得为何琯小姐会在这里,还有琯公子为何变成琯小姐?
“这儿是哪里呢?”她还是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只隐约记得昨晚她喝了那杯酒之后,回到班大夫那里,然后……“这儿是堡主的住处呀。”小红回应道。
啥!?冷天鹰的?
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头痛得很,想去药房找“茱萸草”,然后出现一个黑影,然后——她模模自己的长发。哎呀,她是女子的身份被发现了!难怪古人说酒会乱“性”,果真如此,她这一喝果真乱了性别了。
“小红,你怎么会来这儿呢?还有,你怎么知道里面是琯小姐不是琯公子呢?”她记得小红一进来就喊她“琯小姐”。
“一早纪总管要我去找纪大娘,我一去大娘就告诉我你是‘琯小姐’,还要我从今儿个开始服侍小姐,还拿了些衣服让我帮你换了。这衣服是纪小姐未穿过的,她要你先暂时委屈些,改明几个裁缝来,再帮你做些新衣裳。”起先她也很惊讶“琯公子”变成“琯小姐”,仔细一想倒也不觉得怪,谁要她长得明眸皓齿、唇红肤女敕呢。
“这么说,大伙全知道我是女儿身喽?”看来是无力挽救了。
小红可不管她在那叨叨念,拿起面巾沾湿便往她脸上擦去。
秦琯儿随即往后挪退,“你做啥?”
“琯小姐,我在帮你洗脸呀!”
“不了,我自己来就行。”秦琯儿一把抢过面巾,迅速的在脸上抹了几下。
“琯小姐你——”
“别直叫我珀小姐,我叫琯儿,秦琯儿。”她将面巾还给小红,掀开棉被跳下床。
“琯小姐你是嫌小红笨,做不好事,所以才不让我服侍你吗?”小红哭丧着脸,难过自责的模样让秦珀儿心生不忍。
“我不是这意思——”算了,这丫头脑筋直,是解释不来的。“那你还不快来帮我更衣。”
“琯小姐,你愿意让我留下来服侍你了?”小红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轻快的帮秦琯儿穿上衣裳,然后拉她坐下,帮她梳发髻。
秦琯儿仔细瞧着镜中的自己,她虽然不挺在意外貌,但也知道自已其实长得不错,即使身着男装,还是很多人说“他”眉清目秀、气宇非凡。
多年未着女装,倒有些忘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了。
“琯小姐,你长得真好看。”小红帮她梳理长发,由衷的赞道。
“小红才好看呢,甜美的梨涡,啧啧,这一笑可倾城哟!”虽扮回女身,秦琯儿仍不改其玩性,说罢还转身轻拧小红的粉颊,装出一副风流潇洒样。
小红长得虽非绝色佳人,可是那两个小梨涡总是甜甜的挂在两颊,让她显得娇俏可亲。
“琯小姐,你就爱取笑人家。”小红跺跺脚,娇嗔道。瞧见秦琯儿已笑倒在一旁,她忍不住也笑了开来。
秦琯儿止住笑,重新坐好,照了照镜子,轻耸肩,“这样就好了。”
“什么?”小红怀疑自己听错了,琯小姐的发髻上只系了条碧绿色的丝带,什么发饰也没有,脸上也没抹上困脂,而她竟然说这样就好了?
秦瑁儿起身转个圈。“好看吗?”
瞧小红那楞样,她可不想把那一堆的钿子、银饰载上头,行定时流苏晃动、钗光频现,叮叮咚咚的很讨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