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这一辈子中没看过多少人,尤其是男人,不过,她可以感觉出他的善良与仁厚,还有眉宇间所流露出的王者之风,他未来必定是个好君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哑疾,就让她自惭形秽。以他如此优异的条件,应该找个德贤貌美的公主匹配才对。
就在她看得出神时,突见他蓦然停笔,猛然一抬头,四目相交。他发现她在看着他,便逗她:
“明心,你在偷看‘男人’喔!这样是不行的,佛祖知道会生气的。”
他故意强调“男人”这两个字,就是想激怒她。
这句话让彩虹难堪地抓着手上的戒尺急忙地跑开,她红着脸坐到床上,闭着眼念起经来。
他不放弃地追到床边坐了下来,抓着她的手。
“这两天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只要你做了亏心事,就会脸红,然后闭上眼睛低头念经。这似乎不像是出家人应该有的表现,难怪你还没机会剃渡,一定是你心有杂念,六根不净。”他难改以往调皮的个性,总爱调侃人。
他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让她更不好意思地挣开他的手躲进密室。
她脸红的娇羞模样真是可爱,一点也不像小尼姑,反而像是不识男女情爱的小处子。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逼她还俗,因为她是自小被送进寺里,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且对俗世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就入空门,对她而言实在有点不公平,他该带她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或许她就不会再想回禅寺了。
***
就因那晚的事,彩虹连着两天都不理他,虽然早已习惯她的“沉默”,但从她的表情中就可轻易地猜出她的想法,因为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或许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
为表歉意及重建友谊,欧阳剑修一早起床把基本功练完,就拿起斧头、锯刀走到后院,认真的劈了许多木块,又拿起大粗绳东捆西绑的。
就这样忙了一整个上午,才完成他精心制作的“成品”。
他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欢喜地跑到屋内找彩虹,只见她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打坐。看她静心念经的样子,相对显得自己太过浮躁,他不敢冒然打扰,便悄悄地坐在一旁等她。
大约一刻钟后,彩虹才沉不住气地睁开眼睛。她早已知道他进来了,只是不想打断自己静心修课,这几天被他弄得心好烦,那股莫名的浮躁逼得她不得不靠打坐来平心静气。
“明心,你念完经了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轻声地说着,怕她又逃跑。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好像在问:是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
他不管她是否愿意,就拖她往后院走。
一到后院,看见大榕树下有一个刚做好的秋千。
她知道那是欧阳剑修特别为她做的,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后,她便开心地跑了过去,坐在秋千板上开始荡了起来。
这让她想起莲园,也想起了爹跟娘。他们是否正在心急地找着她?想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泪水也顺着眼眶滴了下来。
“明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秋千?”他焦急且自责地问着,认为是他所做的秋千弄哭她的。
她看着他,猛摇着头,下了秋千,拾起一根小树枝蹲在地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写着: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秋千。小时候家里的院子也有个像这样的秋千,那是爹爹怕我一个人太无聊而特别为我做的,当时我开心地抱着爹爹又亲又吻的。我还记得,为了做那个秋千,他还不小心弄伤了手,害我好愧疚。”
写到这里,她放下树枝,拉起他的手左瞧右看的。
“你放心,我没受伤。不过你要怎么谢我才好?”他不待她回答,对她眨着一只眼暧昧地笑道:“跟你爹爹一样就好了。”
这话让彩虹红着小脸连忙把刚刚写的字抹去,因为“言”多必失。
原本就想跟她求和的欧阳剑修为了不想再与她疏远,便打着圆场说:
“刚才的话是故意吓你的,做这个秋千是表示欢迎你来这里,而且师父不在,我也可以藉机会玩一下秋千,在宫里——”他停了下来,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王子,免得她以不同的态度对他。他立刻改口道:“听说在皇宫里,也有这种秋千,宫里的小孩也跟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会玩这种东西。”
彩虹知道他的意思,也不便拆穿他,因为她也是隐瞒了许多事。
“对了,你跟我说些南瑞国的事好不好?我只去过一次。”话一出口就想到:她从小在禅寺长大,怎么会知道南瑞国的事?“我真笨,你一直住在禅寺里,还是换我告诉你好了。”
说着就听他跟她说了一大堆他到南瑞国游玩的事,也谈了许多北境国的山水丽景与民情风俗。
欧阳剑修说得口沫横飞,她也听得津津有味。可是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所以他也吵着要她说故事。
而她,除了莲园跟禅寺外,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连在王府内都会迷路的她要说些什么才好?可真难倒她了。不过,她却画了莲园的地图,“写”了很多莲园与望月楼的事,还提到园内的种种机关及解法。她不怕他知道莲园的秘密,因为她知道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去那里的。
她还告诉他,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爹爹告诉她的一个仙境,有个小女孩住在那里,每天过着快乐安详的生活。
快乐安详的生活,是吗?
比起这阵子,的确是快乐安详,至少有王府的保护,她是安全的。
她还教他一些简单的手语,为了跟她交谈,他也很认真地在学习。对他而言,她还是一团谜,除了她在念经的样子让她跟佛门有些牵连外,平时她反倒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孩,这让他十分迷惘。希望她能多“说”些话,他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还有她的心事。
***
靖庐小筑中有间小密室,密室里有许多木架,上面收藏许许多多的书籍,泰半是与武学及医药有关。
彩虹对武术一点都不感兴趣,或许该说是一窍不通此较恰当些。
虽然欧阳剑修常常嚷着说要教她练武,但她还是只停留在“观望”的阶段,不曾跟他学过一招半式。
平时,彩虹除了念经之外,就是找些药谱来看,因为学医可以救人,习武对她而言,顶多是强身罢了,而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手轻脚软的,不是块练武的料子,绝不可能练出什么骇世神功来震惊武林,所以书柜中的剑谱、拳术之类的书,她从来不曾动过。
这两年来欧阳剑修跟在严国师身旁,对医术也稍有涉猎,只是平时未曾用过,所以还是个半调子。因此,遇到彩虹对医书有不解之处,他也只是就自己所知的告诉她,所以他也很怀疑,由他这种“蒙古大夫”教出来的学生会能“妙手回春”才怪。
但是,这让她认为他故意“留一手”不肯教她。
例如,有次她看到一本解毒的菜谱,对某种奇毒要用“处女血”这个药引去解而存疑时,她前去向他请益,却听他不悦地说道:
“那是一些奇门巫术之解毒药引,说了你也不会懂。”
其实,他也不懂。
她比着手腕,假装割着。
“你是问‘处女血’是否直接找个女孩来割她的手就是了?”
她点着头。
“据我所知,这种旁门左道的毒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解的。”说到这里,他不但对她卖了一个关子,还假装很懂的模样,暧昧地说道:“要解这种奇毒必须男女果裎相对,再配合内功催化才能奏效,至于如何运功及如何取血,我是不轻易传授给‘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