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傲慢态度让人看了就有气,难道你就不能谦卑一点求我吗?”
依苹把一叠大小不一的剪报和照片扔在桌上,她知道自己的埋怨又是多余。桌上的东西完全吸引住家齐的目光,他忘情又仔细的检视着。
不一会儿,失望明显的冲散了他原有的期待与喜悦。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照片,这些报导也是一点建设性都没有,对我没有一点帮助。”
家齐把东西整理好推还给依苹,连声谢也没有,就只是批评,让依苹有些气不过。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就算你知道她现在长得如何、个性好不好又怎样?你不是已经打算娶她了吗?”
“这和结婚无关。”家齐一口否认。
“没想到一向自信的你也会有无所适从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有心,应该记得曾经见过她的。”
家齐睁大眼睛看着依苹,她在那堆东西里找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我嘛!我刚才竟然没有看出来。”家齐捧着微微泛黄的照片,看到高中时的自己,他竟有股掩不住的喜悦与怀念。
斑中毕业时,家齐就已有一百七十五公分高了,加上连续三年全国英文演讲比赛的冠军,他的独特与优秀早已充分显露出来。
“你认出你自己,却没认出站在你身后的小女孩?她就是唐晓晓。”
家齐听了她的话,立刻把目光转移到小女孩身上。可惜由于焦距模糊,加上自己近乎空白的记忆,他根本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情境。
“怎么啦!很失望吗?”
“弄到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这样我反而可以更自在些。”他把照片放回桌上,一脸沮丧的说。
“既然这么没把握,不如放弃。我就是反对你娶她,我不相情你真的可以接受这样一个女人。”
“依苹,别忘了她跟你一样大,充其量只能说是个大女孩而已,根本算不上是个女人。”
“我才不管那么多!”她显现出任性骄纵的大小姐脾气,“我才不在乎她是女人还是女孩,反正她就是没资格进靳家的门。”
“别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今天是我们有求于人,他们大可不必对我们这么仁慈。”家齐奈着性子解释。
“无情最好!他们的仁慈只会让我们痛苦。你以前不是最反对这种受支配和有条件的爱情,为什么现在却千方百计的为自己找藉口?”
依苹强烈的争辩使她看起来反而像是受害人,家齐不想激怒她,只有捡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理想和现实有时不仅难以一致,甚至可能背道而驰。我妥协并不代表我摒弃原有的原则和态度,只是……”他无法向依苹言明自己对这桩婚姻所抱持的态度和想法,他也不认为现在的她可以理解一切。
“总归一句话,你低头了。你的妥协不过是为了钱;为了爸爸的事业,你牺牲自己也无所谓了。你真是伟大!”
“我并不像你说得那样伟大,我只不过在做一个儿子应该做的。”
“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个决定也同时牺牲掉别人对你的……我的意思是……我……”依苹的眸子里盈满深情。
家齐看着她,理智告诉他必须沉默,必须无情的不给她任何回应与安慰,因为他不能再让事情更加复杂。
看到家齐沉默的反应,依苹心头涌上一股酸涩,她咬着下唇,转身走了。
而家齐仍坐在皮椅上,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洒满一屋子的璀璨色彩,却仍旧无法使家齐沉郁的心情明亮起来。
***www.转载制作***请支持***
一辆黑色加长型凯迪拉克驶入唐家大门,沿着一条由花岗岩铺成的路直通往大宅。车子朝右驶进了车库,车还未停稳,从大宅旁的侧门走出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她是唐家资历最深的佣人梁芯华,唐家上上下下都称她一声“华姊”。虽说是个佣人,她却有着一股静秀气质。她素净的脸上犹闪着灵动的神采,可见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胚子,而这一点可以从她的独生女梁煦晴身上得到印证。
华姊紧靠着车旁站立,脸上是少有的焦虑。她正等着唐继明走下车来,好向他报告家中的事情。
可是唐继明下车一看见她,就挥挥手示意他已经明白了。
“先生,小姐还是不吃东西。”
“昨天不是已经闹过情绪,今天又是谁惹了她?”唐继明并没有厌烦的神情,只是不想多听解释,“由她去吧!三餐还是按时给她送进去,叫其他人不要再去烦她。”
“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她不但摔东西,还嚷着要搬出去,说是不要留在这儿让人看笑话。”
“什么!”唐继明强烈的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不是交代过不准任何人透露风声,是谁说溜了嘴?”
“没有人敢说,是她自己发现我们刻意不让她看报纸。您也知道这两天外面传言很多……”
“这件事没得商量,她只有听话的份。一向让她任性惯了,现在搞得什么事都没了分寸。让她知道了也好,我还在愁怎么开口跟她说呢!”唐继明边说边进入屋内。
因为是子承父业,所以唐继明的脸上少了那份白手起家的沧桑。
唐氏企业在唐继明锐意经营下,发展得更为蓬勃,然而在唐晓晓车祸之后,唐继明更深感维系家族产业的重责。他知道自己必须在有生之年为女儿铺好未来的路,他不会让不幸的结果发生在自己唯一的爱女身上。
而靳家齐就是他选定的唯一人选。
唐继明走到了二楼唐晓晓的房门口,华姊也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你去厨房准备些容易消化的东西,顺便打个电话给张医生,请他明天有空过来看看。”他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华姊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
唐继明敲了敲门,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他索性自己开了门进去。
“晓晓,我要进来了。”
在这阳光耀眼的午后,这房里却是暗淡无光,三面落地窗全被厚重的深紫色窗帘覆着,只有几盏微弱的壁灯闪烁着,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怎么啦?华姊说你在使性子不吃饭,这样下去把身子搞坏了,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唐继明看着那全被乳白色丝被覆盖的床铺,好声好气的说。即使是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强人,此刻也只是个心疼女儿的慈父。
“有什么惹你心烦的事跟爸爸说,你若还是这么赌气下去,明天我就要请张医生来给你打针了。”他轻拍着冰凉的丝被,继续说着:“别人不在意,可是爸爸会心疼的。”
“你会吗?”晓晓隔着丝被回应父亲,“我饿坏或是饿死反倒更好,不必出去丢人现眼。”
“你怎么这么说,爸爸什么时候让你丢脸过?为了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设想周全,你这样指责我太不公平。”
唐继明轻轻的拉下被子,意外的,晓晓并没有反抗。她背对着父亲,让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在晕黄的灯光下,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显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让唐继明对她更是怜惜与疼爱。
“我知道我是个甩不掉的包袱,如果你对我已经厌恶到极点,甚至连我的脸都不想看到,那么你大可把我送到美国或是更远的地方,我不会怨你的。但是……”她用手肘反抗父亲的疼惜,“你不必把我推给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