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下决定,玉琉璃便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一把拉起他,走至那桌摆有丰富菜肴的位置上。脸上漾起一抹信心十足的甜美笑颜,招呼道:“想你人高马大,怎能只吃碗面来充数,来来来,鱼、肉、虾、青菜,各有各的滋味,别客气,多吃一点啊!”
转眼间,玉琉璃已将路世尘面前那只碗饭菜叠得半天高,且半哄带塞地一一把食物给喂进他五脏庙内,十足好客主人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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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锵——
窗外更鼓声响起,声声皆催促着那未眠人,夜已深,是该让忙了一天的身躯好好休息了。
然而,这些催促对玉琉璃而言,也只是提醒她夜还有多长,警觉心还得维持多久的工具。
说真,她要是知道当门口守卫会这么累人的话,她早聪明地在饭菜内多加一剂安睡药让他吃了,省得担心前事重演,因此在门口打起地铺,且行踪还得像个偷儿似的见不得光,偷偷模模地模黑进行。
瞧!这冷硬石地、粗糙门板,任她坐也不是,躺也不行,站呢?又怕姿势过大引人在意,唉——二、三个时辰下来,真累得她精疲力尽。
“啊炳——”一声哈欠挤出几滴泪水。好困啊!“哦,不行,不行!”
为了防止睡魔入侵,玉琉璃不惜虐待自己的双颊。“啪、啪、啪、啪。”几巴掌下来,细皮女敕肉的脸皮已呈淡红。
“不困、不困,一点也不……困。”连忙打直背脊,使劲、用力地吸了口气,瞪大双眸,撑开眼脸。
这时,一阵清凉晚风徐徐吹来,拂动枝叶。“沙——沙——”,树上虫儿唧唧轻鸣,俨然形成一首最佳的晚安曲。渐渐,玉琉璃的眼皮已不敌这恼人的睡意,一点、一点的合上。
睡意骤增,脑袋混沌沉重……
“叩——叩——”这乃是脑袋与门板亲昵接触所传出的声音。
同一时间,只隔着一扇门的房内,路世尘忍不住再次翻了个身。
门外的小丫头究竟在做什么呢?虽刻意的踮起脚尖,蹑手蹑脚,欲盖弥彰地走到别处再蜇回,仍教他打从一开始便猜出来者何人。那时,原以为她玩够了自会回房,岂料,整整三个时辰已过,门外轻微声响依然存在,一会伸腰拉臂,一会哈欠连连,而现在更离谱,不时传来“叩,叩”的门板撞击,这……
算了,算了,看来要不先搞定门外之人,他今晚也甭睡了。
起身下床,毫不迟疑的朝门口走去。
“咿呀”一声,房门渐渐开启,尾随房门大开,迎接他的,却是一具已在门边沉睡的娇躯,还顺势倒靠在他双腿上,只见他的打扰引来一阵不满的含混咕哝声,随即人儿收起双脚,仍沉沉睡着。
她究竟在干嘛呀!有床不睡睡地板,难道不知夜里寒露更重?路世尘一脸无奈地弯下腰,将地上人儿拦腰轻轻抱起,置于尚且温热的床上,并小心地拉起被子,盖至她那形状优美的下颚。
自己到底怎么了?当初坚持分开,不正是为了少惹麻烦,为何现在却又……路世尘啊路世尘,早在她宣告将跟定自己时,自己就应该出声喝止的。
装聋作哑,究竟为何?
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拨开那落于她颊上的发丝,这无意识地碰触,指尖所传回的热度,使他蓦然一惊,连忙收回手。
他该走,他该离开了!
第四章
破晓鸡啼,一夜已过。
“唔——嗯——”
随着暖阳透射入房,一阵慵懒,满足的申吟也由床上人儿的口中传出,伸展四肢,眼脸继而缓缓开启。
身下厚软的床褥,嗯,真舒服;身上柔软的被子——啊,好温暖。自从她离庄以来,当数这次睡得最香了,只不过……床褥?被子?不对啊!
玉琉璃倏地由床上跳起,眼睛迅速朝四周浏览一遍。
这不对啊!昨晚她分明是睡,不,是守在门外的,怎么这会儿却好好地躺在床上?
双肩一垮,鼻头一酸,眼眶一红。
她睡着了!她居然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这么死,连被人抱到床上去也不自知。毋须多言,她的守卫不严!定让他再度离去了。
他走了,他走了……
端看窗外阳光普照,她却宛如身陷冰窖,僵了四肢,寒了心。
泪光凝聚,一颗颗如珍珠般的泪水已沿着玉琉璃苍白的粉颊簌簌滚落。
“爹爹您骗我!”回想自懂事以来,父亲在耳边所说不下百遍的话。他明明说,拥有其母外貌的九成,天底下无人能抗拒得了她的魅力,既是如此,为什么那个人却一而再地丢……丢,顿时,悲从中来。“您骗得小璃好惨啊!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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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声一唤,激得远方某人喷嚏连连。“哈啾——哈啾——”,顺手一挥,一盘棋子已物换星移,东倒西歪。
“玉哥哥,您没事吧?”身旁女子端起热茶,凑近男子唇边。“喝口茶,顺顺气。”
“还顺什么呢。别人打喷嚏,你也打喷嚏,为什么你玉某人打个喷嚏就能打得如此惊天动地,人仰马翻。”瞄了瞄惨遭玉氏飓风过境的棋盘,玉沐风口中的大蛮牛,刀疤男子雷霆顺势挖苦道。
玉沐风啜了口热茶,擤了擤鼻子,道:“原想朋友一场,不愿让你输得难看,怎知你这头蛮牛一点也不懂得领情。”
“是哦,让你玉沐风这么好心一起,那天下岂不妖魔尽出了吗?”
“哎呀,损我。当真好心遭‘雷’劈。”玉沐风朝身边女子一笑。“嬴月,看你的?!”
女子眼角娇俏一睨,嗔道:“玉哥哥老爱出难题给奴家。”
就在雷霆仍对这两口子的“打情骂俏”一头雾水时,原本东倒西歪、四散各处的棋子已让女子给一一归位——正是喷嚏前两军对垒的战况。
“这……”
“这什么这,你雷兄乐见自军兵败如山倒的惨况,小弟又怎能不有求必应呢?将军!”
不时传出的哀号与声声胁迫的言词,在在可见这盘棋早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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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观那头玉家掌权人威风凛凛,大杀四方,这厢玉家琉璃姑娘却梨花带泪,独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怜,好不凄惨。
玉琉璃伸手揩了揩泪水。
或许她该再次追上去,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铁杵亦能磨成绣花针”。不是吗?说做即做,玉琉璃跨步朝门口走去,一步、二步,不觉又停下脚步,登时,泪水成串滴落,双脚倏地软瘫坐下,螓首埋进腿间,凄凄切切地抽泣着。
我、要、回、家——她早忘了当初离庄所为何事。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方一进门,即见眼前蜷曲的人形,如同肉团。
肉团?他房里何时又多了颗肉团了?还是会哭的那一种。
路世尘右手端着盛着锅清粥及数样小菜的托盘,左手顺势将房门给带上,这关门声倒吸引了地上肉团的关注。
“你……你……”一眨眼,肉团已飞身而至,两臂似钳,紧环着他不放。“你没走!你没丢下小璃!你没趁机离开!”
是。他没走!没丢下她,也没趁机离开。这些他理应做!要做的,他都没做,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解释不出。
轻叹口气。路世尘俯视身下满是泪痕的红通小脸,一股莫名爱怜竟不自觉地油然而生,奇异的感觉使他一愣。回过神,伸手想松开她的手,才惊觉这么娇小的身子蕴藏着如此大的力气,搂得他微微发疼。微使上点力,以不弄疼她为要,轻将怀中人儿推离,继而径自走到桌旁放下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