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尹梵心给她的响应,仅是在黑夜中挥挥手离去,外加一词鬼脸。
“混蛋!”尹梵水忍不住暗骂,却不知是该唾骂弃她而去的妹子,还是倏然闯进房内的“夫婿”,“你来做什么?”
“跟谁说话?”莫以烈瞇起黝黑深邃的眸子盯住她,此刻那张俊逸傲冷的脸庞因酒精作用而显得有些醺红,“嗯?”
他可不想在新婚之夜便见着娇妻爬墙,绿帽子不适合他,绝对。
“你管。”尹梵水鄙夷地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走向浴室,“我懒得跟酒鬼兼无耻之徒说话,白费力气。”
“修正你的措辞。”莫以烈倚着通往浴室的门框,傲慢地瞇起仍凝住在她身影上的眼眸,不肯轻易放过她。
“是呀,无耻之徒无耻矣,不要脸的人岂会承认自己卑鄙低级下流?我可不会蠢到奢求看到太阳打西边出现。”尹梵水的眼光四处游移,东瞟西望、看上看下,就是死也不肯望向与她仅有咫尺之遥的莫以烈。
“是呀!”出乎意料之外,他不但没发火,反而让出了一条坦荡大道,坐到沙发上去了,跷着二郎腿,学着她的语气说话,“我也认为一个连泡面都会打翻烫到手的笨蛋,是不太可能有机会瞧见太阳西出的情景。”
泡面……打翻烫到手……不会的,他只是随口瞎蒙,绝不可能知道,那么糗的蠢事她此生只做过那么一百零一次,猛然关上门,尹梵水倒在冰凉的盥洗台上,神情大变,整个人几乎垮掉了。唉,还谈什么小虾米斗倒大鲸鱼,在底细被人模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她这只没命的小虾米若能在鲸鱼口下捡回全尸已是奇迹,想整他,不如作梦去吧!
第三章
“你办得到?”甄幻不信任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
“少啰唆,去做好你分内的工作就好,否则失败都算你的。”唐逍逍冷瞪她一眼,手里的动作愈发迅捷,“尹梵水住这一间没错吧?”
“我收到的资料是这么登录的,你若是不满意,大可亲自进去验明正身。”甄幻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懒得回答此等没水准的问题,要是目标物不住在这儿,她们还玩什么?回家休息算了。
“好了,大功告成。”唐逍逍终于松了口气,倚在阳台边缘的栏杆旁喘着气。
“这样就衍了?”甄幻偷觑了眼漆黑幽暗的屋内,不由自主地发出疑问。
“你烦不烦?明天就知道效果了,不灵再说。”唐逍逍起身,打算离开犯罪现场,洗刷他人记忆算不得是好事,但是看在能增加双方对话内容的争执度的份上,偶尔为之应该不算太过分才是。
“她真的会忘了跟他有关的所有记忆?好神哪!”甄幻仍啧啧称奇着,没注意到唐逍逍的退场路径与常人不同,“啊——救命!这里是十一楼耶!”
“白痴!”飞到半途的唐逍逍及时转向,解救伙伴之余犹不忘以恶言臭骂,“你以为自己进化成鸟类了吗?”
“鸟……鸟类比人类低等……”甄幻惊魂未定,身子仍在打颤。
“是哦,鸟类低等!”唐逍逍冷嗤道,“可你就比它们更低等,这里低等。”她戳着甄幻的美丽脑袋,狠狠地嘲讽。
“我跟你有仇吗?”好可怜,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已经够衰了,居然还被救命恩人耻笑。
“走了啦,啰唆。”唐逍逍收起浮翼,澄亮的大眼骨碌碌地转动,深怕被人发觉她的小秘密,“难道你想让人抓去严刑逼供?”听说尹梵水的老公很强,没什么事是他办不到的,南宫又不在她身边,没靠山的时候还是安分点好。
“不要捏人家嘛!”甄幻皱着小脸,委屈地嗽着红唇,“人家体弱多病,禁不起这种虐待的啦……”
※※※
真不敢相信,她竟然穿著贴身旗袍倒在浴室里睡了一整夜,佩服、佩服,简直耐力惊人,尹梵水一面揉着酸疼的腰与肩,一面爬出安眠了一整夜的圆形大浴白。
她现在的样子铁定是惨不忍睹,无妨,反正原本就没打算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最好还能让他“不小心”见着她最潦倒的一面,顺道倒尽胃口,少来烦她才好。
尹梵水痴痴地盯住镜子里苍白虚弱的自己,不由自主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晚上,镜中那个神釆尽失的黄脸婆,真的是她吗?
唉,好狼狈凄凉啊!一夜之间,美丽不再见!难怪人家会说婚姻是个巨大辽阔的乱葬岗,果然名副其实。
行思至此,这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那位可耻、卑鄙、坏人姻缘的恶徒显然已识相地闪人离去了。哼,算他聪明闪得快,她最讨厌那股饮酒过夜的味道,想到就觉得恶心想吐。
尹梵水眼尖地发现门边放了两大箱行李,终于有点人性了,还知道把她的东西送进房,她忿忿地拎起皮箱,却意外地发觉它出乎想象中的轻。
空的?!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带来的衣物呢?难道全被他扔了不成,尹梵水气得浑身发抖,在房里踱过来踱过去,忿忿难平。
扁是在法律上霸占她配偶栏的位置就已经够可恶了,他还想怎样?她死瞪着空无一物的行李箱,清澄的眸底再度冉冉扬起烈焰炽火,怒不可抑。莫以烈那该死的混蛋!欺人太甚了,她非要徒手宰了他,将之大卸八块后鞭尸,否则不能泄她心中愤怒之万一。
他凭什么把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视作理所当然?地球可不是绕着他而运转的,太过自大狂妄,只有自取灭亡一途,他老兄要是蠢得看不出来,她倒是不吝于助其一臂之力。
“我的天:他竟然真的做了。”
蓦然间,有个不可置信又放肆的笑声突兀地在空荡荡的房中响起,吓了尹梵水好大一跳。
想不到的是,那位笑得乐不可抑又前俯后仰的不知名人士,竟是位外表秀丽端庄、娇小玲珑的女子。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若要炫耀白牙请去拍牙膏广告,她可没心情欣赏。
“进门之前不妨先通知一声,敲敲门不过是举手之劳,应该不麻烦吧?”尹梵水扬起唇畔,笑得甜滋滋地,眼底却深藏讥讽,“请问你是……”
一大清早的,就有无聊女子不识相地惹人厌烦,此地风水果然不佳,非但与她处处相克,更有制肘之忧,唉,不祥之地还是速速离去得好,别逗留了。
尹梵水打开衣柜,冀望能关出一些衣物更换,这身旗袍已经快双破抹布了,再不换掉可就有春光外泄之里了。
奇迹啊!她的衣物为什么会一件件好端端地挂在衣柜里?不是被他……唔,是她太过小人了吗?不会吧,再小人也卑鄙不过他,坏人婚姻大事算得上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尹梵水紧抿唇瓣,木然地拉开抽屉,面色骤然大变——
就知道这家伙不能信任,到今天她才知道,莫以烈不但是个色蛋,还是个超世纪变态!她的粉女敕面颊烧得绯红,美眸底下不禁凝聚起熊熊炽焰,只见她七手八脚地出抽屉中翻山一堆衣物,慌乱地奔向行李箱。
“妈的!”忍不住满心气愤,尹梵水终于说出骂词,“不要脸的恶贼。”他竟然将她的私人贴身衣物与他的摆在一起。
哇!好酷哦!她终于找到偶像了!
“你在骂脏话?”金宣华乐不可支,兴奋地在房内跳来跳去,“我就知道哥哥眼光一极棒,否则哪肯拋下肉弹美女,千里迢迢地跑回来抢亲。”
生长在大户之家,除了生活优渥无虞之外,似乎没什么好处,不说别人,光说她金宣华吧,连骂脏话的资格都没有,她的生活有多苦闷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