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真有点恼羞成怒。“你只是一个初尝情爱的丫头,凭什么在我面前高谈阔论爱情的道理?!”
“至少我知道,若是我想要拥有一段历久弥坚的爱情,就必须学会尊重彼此立场,给予全部的信任与诚实,这样才能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我爱泓祺,就会接纳他的全部,包括过去;这就是我对泓祺的信任,也是我对爱情的浅薄愚见。”
冰玉真顿时语塞。想不到对方竟然没因她的挑拨而羞恼,笑容可掬的谈笑间反倒突显了自己的幼稚和肤浅行径。
方宛琦看了看腕上的表。“郭课长,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有机会我们再聊。”她率先离开了化妆间,才一走出,就看见泓祺站在转角口。“咦?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和杜大姐在斗嘴吗?
杜泓祺没告诉她,刚才他看到郭玉真跟在她身后进了化妆室,他因为担心她会中了有心人的挑拨离间,才急忙追了上来。
不过,听了刚才她说的话,他感到欣慰极了。
“美云在找你,我过来告诉你。”他随便找了个藉口,其实在找她的人是他。
“是吗?我马上过去。”
紧跟着在后面走出化妆间的郭玉真深深看着杜泓祺那完全不同于过往的眼神,俊逸的侧脸出现了许久不见的温柔。
“她的直爽单纯,就是你选择她的原因吗?”郭玉真问。
杜泓祺一听见有人跟他说话,眼底又恢复惯有的冷默。他只是淡然的侧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追上宛琦的步伐,用行动回答一切。
冰玉真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天生不愿受到束缚,除非是他自己愿意停泊。绝非无情,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如果一段婚姻的失败不是单方面的问题,那么势必是双方在共识上有了偏差,至于到底是什么?看来她得回去找佳蓉好好问个清楚,到底他们当初决定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乍暖还寒的冬天,到处充满了焕然一新的朝气,让人摆月兑了一整个湿冷冬季的颓靡,准备迎向热情活力的春季。
方宛琦天还没亮就和阿贤呆在水果行外头整理着刚下货的春季水果。真是五花八门样样都有!举凡番茄、莲雾、枇杷、桃子,都是应景的时令水果,也是品尝的最佳时机。
她得赶紧趁返乡车潮出现前完成点货、拆箱筛选,再逐一摆上水果摊。待完成所有工作后,天边已经明亮起来,返乡的车潮也逐渐增多了起来。
好不容易过了假日最忙碌的时间,阿满姨已经弄好早餐出来接手;阿贤趁空进屋里吃早餐,她则是留在店面继续应付客人。
今天水果行的空气中多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本来应该充斥水果味的店面,隐隐之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每次只要清风迎面而来,方宛琦就忍不住抬眸看了柜台上那几株绿茎白瓣的花儿,然后又噙着满足的笑低头做事。
那时昨天她与泓祺一起到竹子湖采摘的海芋,只消看了那优雅月兑俗的白色花朵一眼,脑子里就会浮现云雾缥缈间享受归园田居的悠闲景象,满满的幸福涌上心头。
方宛琦幸福甜蜜的模样连林阿满在一旁都看得不禁笑逐颜开。
知道又被阿满姨捉到自己傻笑的表情,方宛琦索性将拆扁的纸箱全搬上手推车。“啊满姨,我先把这些空箱子搁到外面去,待会儿隔壁婆婆来的时候记得提醒她去做资源回收。”
“好。”阿满姨掩了笑意,答应一声。
方宛琦赶紧推着车子走出水果行,好避开阿满姨那一脸调侃的笑意。
她走到巷子后面约五十公尺远、专门堆放资源回收的地方,卸了纸箱,然后又将手推车往水果行推。
走出巷子时,眼角余光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伫立在公车站牌前,那声音正朝水果行的方向望,步伐像是长了根似的,想要前进,却又裹足不前。
“哥……”她因为讶异,所以嘴边喃喃的唤着,声音很小,却仿佛默契似的让那人回过了头。
方书谚看着她许久,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嗨,好久不见。”
方宛琦眨了眨眼,决定慢慢走前几步,加强确定。
她的每一步都带着紧张与不安,就怕眼前的人只是幻影,直到兄妹俩的距离近到一抬手就能触及彼此,才忍不住露出了惊喜之色。
方书谚温柔的模了模妹妹短薄的头发,感觉着她矮自己一颗头的高度。“几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方宛琦胸口溢满了激动的情绪,二话不说立刻将哥哥脚边的行李搬上手推车,然后拉起哥哥的手快步往水果行走去。
“爸如果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高兴。你先等我,我马上去叫爸出来!”她开心地放下手推车,直直往屋里跑去,“爸!爸……”
方书谚环视了十多坪大的水果行,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一抹身形富态的妇人身上,颔首打招呼。
林阿满带着笑容,频频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没一会儿,屋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爸爸拄着拐杖急着走出来,还有跟在身旁的宛琦,以及一脸憨笑的阿贤。
方顺达原本不敢相信的表情,因为看见了儿子,马上又换上一张紧绷的表情。
“爸,我回来了。”方书谚率先打破沉默。
“哼。”则是爸爸固执的反应。
“爸,真是的,明明想哥想得要命,见了面又故意装酷,臭脾气还是没改。”方宛琦故意数落爸爸给哥哥听,为的就是不让哥哥尴尬。
这话听在方书谚耳里,倒是十分讶异。
以前的爸爸在儿女眼中是高高在上、霸气十足的一家之主,因为在事业上成就非凡,所以回到家里常常颐指气使的对待家人;事业失败后更是性格丕变,母亲就是因为受不了压力才会抛夫弃子,他也因为逃避父亲的施压,选择远走台北;没想到五年后再回来,如今的爸爸竟然只用鼻孔给了一声“哼”,这倒令他十分意外。
“好了好了,别站在店里说话。宛琦,你先带书谚进屋里,顺便把他房间整理一下,有话进屋里再慢慢说。”阿满姨开口圆场。
“喔,好。”方宛琦提起哥哥的行李率先进屋子。“哥,你的房间一直都搁着,快点进来吧。”
方书谚什么话都没说,像是经历沧桑一样,沉默的进了屋子。
这一天,家里的气氛显得很诡异。爸爸的表情很凝重,阿满姨不便多说什么,只有她一人在旁边忙着缓颊;最幸福的就是阿贤,逢人就笑,无忧无虑。
春天的清风凉爽宜人,想不到新的一年才开始,家里就又多了一椿好事,那就是——
她的哥哥倦鸟归巢了。
“后来他们父子俩有好好沟通吗?”
“当然没有。”方宛琦接过杜泓祺递来的热咖啡,两脚缩在进口沙发上舒服的坐着。“他们两个的脾气又臭又硬,谁都不肯开口,现在肯定还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我就是受不了那种诡异的气氛才溜出来的;只有阿满姨沉得住气,受得了那让人窒息的气氛。”
杜泓祺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自然敞开右臂,横过她后方,搁在沙发椅背上。“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你哥回来,是不是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那当然。虽然这几年我一直努力想代替哥哥弥补爸爸心中的失望,不过在爸的眼里,哥哥仍是他未来的一切,我只是随时可能嫁人的女儿,永远无法取代哥哥的位置。”
“你曾在乎你爸爸重男轻女吗?”
方宛琦嘟着小嘴想了一下。“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在乎,反倒庆幸自己是女生,不需背负爸爸的期待。爸爸是个观念传统的人,总觉得自己一手打拼的事业最后都要交给哥哥,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哥哥身上,所以当哥哥坚持北上发展时,我就大概猜到哥哥是为了想要摆月兑爸爸的掌控才决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