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依兰顺从她妈嫁了,但她爱的人是你,她到现在还爱你。”
希凡不语,以目光向丹枫讨饶。
他默认了。丹枫觉得自己受了无影无形的一掌,因而内伤。她忍痛问:“你还爱她吗?”
“我从她结婚后就停止爱她了。”他把双手插进裤袋里。事实上他很想牵丹枫的手,但现在不是好时机。他只能频频侧过头去觑她一眼,她的及膝黑色小礼服恰到好处地显现她瘦不露骨、玲珑有致的诱人身材,令人垂涎。“依兰一直以为她还爱着我,其实我想她对她老公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她嚷嚷着要离婚已经好些年了,始终没有真正付诸行动。”
“我刚才无意间听到她对你说,她老公同意要跟她离婚。恭喜你,你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旧情复燃。”
希凡在他的车前停步,嗔怨地望着丹枫。“妳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当然是劝她打消离婚的念头。”
丹枫看入他的眼睛,相信他没有说谎。“她的孩子……”
“她有两个孩子,老大七岁,今年要上小学,老二幼儿园中班……”
丹枫瞇着眼睛算依兰结婚几年了。
她的表情令希凡起疑。“妳该不会怀疑我跟依兰搞婚外情吧?”他有点生气地说:“我以人格保证,我在依兰婚后就没有碰过她,她的孩子与我无关。”
丹枫赏给他一个甜笑。“我信任你啦!别这么激动。”
希凡松开嘴角,打开车门,请丹枫先上车。
车子上路后,他改变话题:“我想知道,妳为我代垫的三百多万,全是妳自己的吗?”
“是呀!我回台工作三年赚的。”
“哇!三年赚三百万,妳真行。和妳同年纪的女人可能没几个办得到。”
“先生,我是理财专家,如果我的赚钱能力不行,如何能说服客户把他的钱交给我打理?算你运气好,我估计美元会跌,未来一个月的台湾股市也没行情,前几天刚好全都出清,才有现金帮你垫钱。”
“是呀!我运气好。”希凡打从心底里笑。能遇见丹枫该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总觉得赚钱固然与能力有很大的关系,但有时候也需要几分运气。”
“我宁可相信自己的努力。以前我一个礼拜至少在公司加班三个晚上,回到家洗个澡,脑子也不能休息。不时开着笔记型计算机,察看世界各国的股市、利率、汇率、石油价格、金价、重要财经消息等等。纽西兰、澳洲是全世界股市最早开盘的国家。日本八点、台湾九点、欧洲下午四点半、美国晚上十点半。只要我醒着,身边有计算机,都会不时check一下世界各国股市的涨跌。要是有重大事件,例如九一一纽约世贸大楼被飞机撞倒、美国攻打伊拉克等,全世界的金融行情波动剧烈时,我替客户投资的资金可能血本无归,压力好大,整晚都睡不着,必须赶快策画,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应变。”
“看来妳的工作的确不轻松。”
“嗯。不过,我很喜欢这种挑战。每次看对行情就好高兴,比赚钱还高兴。我在澳洲工作过三个月,老总的策略很保守,让我觉得绑手绑脚;台湾的竞争激烈,客户有赌徒的冒险精神。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在台湾工作。”
“那妳有什么打算?”
“我还不确定。也许休息几天后开始找工作,也许会回澳洲一趟,再看着办。我今天打过电话去一家公司应征,他们一开口就问我有几张金融证照,我都被他问傻了。三年前我应征时,老外老板不注重台湾的金融执照,现在我如果要应征台湾的公司,非考几张执照不可,也许我该静下心来念书。”
每天能睡到自然醒,不赶着上班、不管世界金融变动的情形,完全没有压力的感觉真好。丹枫从容不迫地敷完面膜,化上淡妆,换好衣服,正要出门时,接到希凡的求救电话。
“丹枫,妳有空吗?”见过依兰后,他自然地改口叫她的名字。
“嗯……我要去书局。有事吗?”
“可不可以请妳来帮我代班一个钟头?拜托!拜托!经纪人都出去跑业务了,现在有个客户要求去看房子。正好月底来缴房租的人会很多,我公司里不能没人在。我妹妹找的新人七月一日才会来上班。除了妳,我临时找不到别的帮手。”
“今天是礼拜六耶!我从来不在周末工作的。”
“拜托!拜托!晚上我请妳吃大餐。”
“不要,每天吃大餐会瘦了荷包,肥了身体。”
“不然要怎样随妳开口。”
“好吧!卖个面子给你,这个人情让你欠着。我一会儿就到。”
她到了他公司后,他只教导她五分钟,大致讲一下该注意的事项,便匆匆与客户离去。一个钟头后,柯希凡从外面打电话进公司,说他恐怕要再延一个钟头才能回来。除了答应,她还能怎么样?不管他,让他的公司唱空城计?她好像狠不下那个心。何况她是他的债权人,他去跑业务赚钱才能还她钱。
币掉希凡的电话后不久,有个女人来找他,正是昨晚丹枫见过的依兰。她眉宇间的忧郁犹胜昨晚,彩妆的双眼下面浮现遮不掉的黑眼圈。
“希凡不在吗?”依兰蹙眉望向希凡的私人办公室。
“不在。”丹枫回答,为脸上几乎写着“我不快乐”的依兰感到难过。
“那我去里面等他。”依兰说着就往里走。
“他去桃园,很晚才会回来。”丹枫祈祷希凡别马上回来拆穿她的谎言。
依兰顿住脚步,转头看丹枫,用她一贯的慢调子问:“我怎么知道妳是不是在骗我?”
“那妳请便吧!”丹枫看一下她的手表。“我估计妳大概要等上八、九个小时。”她挪动鼠标,眼睛看着计算机屏幕,希望能以心理战术赶走依兰。
依兰似乎犹豫了一下,她没有再往里走,而靠近丹枫。“希庭呢?”
“请产假。”
“喔,妳是新来的小姐。妳可能不知道我跟希凡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丹枫转动椅子面向依兰。她想谈,她奉陪。“希凡昨天晚上告诉过我。”
“他可能没告诉妳,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情人。”依兰的嘴角微微往上勾,彷佛忆起昔日的甜蜜。
“他告诉我他爱过妳,可是妳背叛他。”丹枫代替希凡控诉。
依兰的眼中立即盈现泪光。“他那么说的?他说我背叛他?”
“他没有用那么强烈的字眼,但是妳的确背叛他嫁给别人。不是吗?”
“当初是我妈以死逼我,我能怎么办呢?我总不能为了爱希凡而让我妈死给我看,希凡说过他不怪我,只能怪命运的安排。”依兰的泪水流下脸颊。“现在我们已经被命运捉弄够了,我即将恢复自由身,我跟希凡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叶小姐,请妳成全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放过希凡吧!”
丹枫几乎动怒,依兰曾经对不起希凡,她还有脸说这种话?就因为她会以死威胁别人,所有的人就都必须永远让着她,任她为所欲为?“该放过希凡的人是妳,妳已经纠缠他好些年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让他没有余虑地去追求他的幸福?”
“我就是他的幸福。过去我太软弱,为了孩子勉强维持我的婚姻,一再原谅我老公偷腥。现在我想通了,虽然我很舍不得,但他要孩子就给他吧!我还年轻,我和希凡可以再生。我们以前计划过要生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