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
“哈啾!”
她毫无预警地又来一次。他根本来不及逃,才刚擦干的脸又被喷湿了。这下子即使他还能不跟她计较,也不免嘴角下垂抿紧。
“对不起,冷气……”她还没说完头又往后仰,嘴巴大张。“哈……哈……”
希凡以最快的速度关冷气,侧身避开飞沫风暴的第三次肆虐,伸长手按开行李箱,然后下车淋雨,自行李箱拿出一件他平常放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牛仔外套,再回车里,关上门,把外套递给她。“妳湿透了,先穿上吧!免得感冒。”
“我会把你的外套弄湿。”
“没关系。”他不是故意的,但眼角又瞄见激突。她能不能快点把外套穿上?她没发现车里的温度已经升高了吗?害他的体温也节节高升。他们孤男寡女正处于狭小的密闭空间里,空气快不够了,他得暗自频频做深呼吸。
她把一只手套进他外套的袖子里,在她预备把另一只手套进另一只袖子时,身体向前倾,整个胸部挺出来,他的眼睛无法不盯着她的激突看。她并非,但也不是荷包蛋,以她纤瘦的程度而言,居然能在该有肉的地方有些肉,颇出人意料。那便是刚好可以让男人一手掌握的……忽然意识到自己出状况了,柯希凡急忙将龌龊的思想煞车,两手假装不经意地滑落到腿间,遮掩他的丑态。
幸好她忙着抽他车上的面纸来吸她头发的水分,没注意到他在干嘛。
他吞一下口水,润润干燥的喉咙,眼睛不由得又溜向她胸前。现在除了他的牛仔外套外,只看得到她淡黄色衬衫钮扣间一排细致的刺绣。她的衬衫应该不便宜,她不可能买不起较厚的。
他转开冷气,调到最低,咕哝道:“下雨天怎么不带把伞?”他想问的其实是,她为什么穿会显现出激突的超薄?女人不是都喜欢穿有厚垫的魔术来助长波势吗?
她没有回答,径自抽面纸,擤鼻涕。那个声音实在不悦耳。
“妳怎么会正巧跑来这里?”巧得不可思议。
“我去你公司,刚好看到你离开。”她再抽卫生纸擤鼻涕。
“所以妳就一路跟踪我?”
“嗯。”她接着抽卫生纸擦脸。
“妳一向都这样追男人的吗?”他的嘴巴很少这么毒,可是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无法删除对她诱人激突的记忆,他想尽快赶走她。
“猪头!”她勃然变色,眼中的怒火熊熊喷出,威力比她的飞沫强八百倍。她握成拳的手举到耳边,彷佛就要给他一记右勾拳,但是在最后关头强忍住。“要不是为了公事,我不会多看你这种小矮人一眼!”
“小矮人?”柯希凡气得龇牙咧嘴,这是他毕生所受过最大的耻辱。“我身高一七八,一点都不矮!在中国人里面算相当高了。”
“我的前任男友一八七。”她以睥睨的眼神觑他。“除非你马上再长高十公分,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感兴趣。不过,阁下已经太老了,除非急速冷冻,等待百年后的医学科技制造奇迹,否则任何现存的仙丹妙药都不可能再帮你长高。”
靶觉乱没面子的希凡当然不甘平白受辱。“太好了!像妳这么大只的骨感女人一点都不合我的胃口。女人要柔如水、软如棉,还要如小鸟依人。除非妳马上矮十公分、重五公斤,否则妳绝对是我追求名单榜外的拒绝往来户。不过,妳如果太哈我的话,现在医学发达,妳想变矮还有希望,锯掉一截再接上就行了。”他好像说得太狠了。其实她虽然长得高,但骨架小,并不会感觉很大只。奈何相“亏”无好话,他总不能边斗嘴边批注。
“谢谢你的关爱,我高得很快乐、很自在!现在我们彼此都有明确的认知,题外话讲清楚了,可以步入正题。”
“正题?还有什么好讲的?我们上次见面时该讲的都讲过了。”
她死命瞪着他,好似跟他有杀父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有那么严重吗?女人!总是小题大作。
“我被fire了!”她说。
柯希凡一愣。好像真的有点严重。这年头失业率高,工作不好找,况且据她之前说,她的薪水颇高。“因为我……”
她恨不得吸他的血、啃他的肉般,毛躁地打断他的话:“没错!就是你!你打破我的金饭碗,你要怎么赔我?红毛猩猩还要我今晚就要搬离公司的宿舍!”
“现在在下雨耶!雨还不小,他怎么那么没人性?”
“很多老外都翻脸无情。不马上把我赶走,他怕我会散布对他不利的闲话。”
“他有什么把柄在妳手里?”
“也不算是把柄。”她咬牙切齿。“他说只要我乖乖地做陆文斯基,我出的纰漏他可以帮我cover,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陆文斯基是什么……”他还没说完就想到了。“哇靠!他以柯林顿自认!”柯希凡立即对她赋予无限的同情,也对她落入如此的处境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妳不做乖宝贝,他就要把妳fire掉?”
丹枫忽然觉得好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垮下肩膀。“他还说你明天如果不把钱汇回去,他就要连我一起告,说我和你共谋诈欺。”
希凡瞇起眼,怀疑她是不是在演戏,想以博取他同情的方式,说服他明天就还钱。“这一套行不通,我不会上妳的当。”
她一脸错愕,猛眨眼睛,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接着她眼中寒芒一闪,拿她搁在她腿上的鞋子猛打他的胸口。
“你真的是猪头!你比红毛猩猩还可恶!”她的眼睛还宛似泄洪,哗啦哗啦地流出两汪泉水。
“好啦!好啦!我相信妳就是了。”他讨饶。她的力道不小,打得他满痛的。她如果真的是因为他的事情而受委屈,而他又怀疑她说谎,那他真的该打。
她怒气未消地把鞋子放回她腿上。他看着鞋跟,庆幸她是用鞋面,而不是用细鞋跟打他,否则他胸口此时已多了几个小窟窿。看见另一只鞋子是平底,原来她的鞋跟断了,难怪她打赤脚在路上走。可怜的大只美眉,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即使想放弃抗争,明天也不可能把钱汇回去。那笔钱真的拿去周转了,最快也要再一个礼拜才能周转回来。除了明天汇钱之外,我能帮妳做什么?当面向妳老板解释妳是清白的,不是共犯?”
“算了!”丹枫叹气。“好马不吃回头草,红毛猩猩就算跪在地上舌忝我的鞋子,求我回公司,我也不会再鸟他!”
“那妳来找我做什么?”
“做最后的努力,希望你明天能把钱汇回去,我不想成为被告、不想坐牢。”
“我不一定会告输。我的律师朋友说我的赢面占七成。即使我输了,我也会极力为妳撇清。”
她冷冷地瞥他。“我不想拿我的青春做赌注。或许我该回澳洲,不管你们的官司问题。我们全家在我高二时就移民澳洲了。”
“哦?只有妳一个人回台湾工作?”
“嗯。”丹枫有气无力地回答,感觉不太舒服。
“那妳今天晚上要搬离宿舍,有地方去吗?”
“没有。”她存心为反对而反对,有也要说没有,让他的罪恶感加重。况且她头昏昏的,虚弱无力,今夜不想再见任何人,不想再做任何解释。她头靠到椅背上,不适地觉得心悸。
“嘿!妳怎么了?”柯希凡凝视着她。现在的她宛如卸下盔甲的英雌,眸光不复锐利,斗志荡然无存。几撮湿答答的短发散乱在额头上,微皱着眉头的神情流露出疲惫与烦忧,这样无精打采的芳容,竟比她之前的每一个时刻都还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