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已铸成,她又能怎么办?即使杀了他,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他如果将爱滋传染给她,也是无心之过,他也是受害者,她又何忍苛责?更何况,他并没有勉强过她,她甚至不曾在他怀中挣扎。
是命运的安排吗?该来的,躲不过。几个月来他们都没有接触,昨天却宛如天雷勾动地火,热情一发不可收拾。要是二嫂陪她来垦丁,子扬无机可乘,他们就不可能亲热。偏偏二嫂碰上车祸,她又被子扬迷得神倒魂颠,甚至要求他陪她过夜;她如果真被感染爱滋,除了归咎于天意之外,本身也非完全无罪。
他是犯过错,是该受罚,可是他想收拾玩心,忠实的和一个好女人厮守一生了,老天爷却在这个时候开他一个恶劣的玩笑。
她闭上眼睛,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等她醒来,会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嘲笑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
脸颊痒痒的,她抬手一模,是泪。她张开眼睛,噩梦没有消失,许士杰还坐在床上哭,肩膀抖动着,哭声凄切。相较之下,子扬显得相当冷静。他拍拍许士杰的肩膀,好像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完了!”许士杰哭道:“我的一切都完了!”
“也许没有那么糟。”子扬说:“如果你每次都使用的话,被感染的机率就很低。”
他的话使得许士杰停止哭泣。
子扬继续说:“我看过与爱滋病相关的所有网站,我记得验血如果呈阳性反应,发病的时间也因人而异,有的人甚至在十年后才开始出现症状,所以你不必过早担心。”
许士杰的眼中浮现希望的曙光。
“检察官,”子扬说:“我想他已经冷静多了,可以和你谈了。”
许士杰用手指抹抹脸颊上的残泪,轻轻点头。
子扬走向季轩,伸出手想牵她的手,她走开,不让他碰她。他苦笑了一下,做个请她先走出房间的手势。等她步出施蓉蓉的房间,他跟在她后面,对她说:“我想你一定会感到恐慌,到我房间去,用我的笔记型电脑上网,我让你看看爱滋病的网站。”
她没有异议,默默跟着他进他的房间。
他也不多话,打开笔记型电脑,接了电话线就上网搜寻爱滋病的网站,然后让出座位,让季轩去一一浏览。
他静静的等,等到她完全看完了,抬起头来看他,他才挨近她,自她背后关掉电脑,然后他坐到床上去。
“你现在知道亲吻不会传染爱滋病,不会恐慌了吧?”他说。
她轻轻的点头,心里的确不像刚才那么惶恐。“可是,你呢?”
他耸耸肩,叹口气。“我当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我没有感染爱滋。不过,十几年来我一向相当小心,除了第一次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冲动下发生之外,我每一次都戴。”
她挑眉,难以置信的问:“没有一次例外?即使是喝醉的时候?”
他点头。“是的,没有一次例外,那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虽然戴着很碍事,有时候感觉不能尽兴,但长久以来即使女子要求我不要戴,我还是坚持要戴上才办事。”
她开始脸红了,和一个男人谈论这种事实在很尴尬,同时她也生气,很想问他到底和多少女人办过事。
他继续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既然不愿奉子之命勉强结婚,婚前性行为就必戴。如果你还怀疑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从不或,因为我怕死,我早就知道那是传染爱滋的途径之一。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尽避问,不要憋在心里胡乱猜测。”
“万一……”她讪讪的轻语:“人家说那个东西不见得保险。”
他微笑道:“也许我买的那个品牌不错,每次事后我都会检查,没有一次发现破洞。其实我的性伴侣没有你想象的多,台湾的女孩子像施蓉蓉那样主动又豪放的,毕竟很少。能够事先接受我‘万一分手,互不相欠’的约定的女孩子也不多。”
她瞠视他。“可见你跟人家交往一点都没诚意,以后你结婚之前,是不是先要把离婚的约定签好?”
“那不一样。”他略微紧张的盯着她。“或许这是我的职业病,我一开始设计一个新电玩,就要考虑到如何设关卡、如何结尾,我跟女孩子交往自然而然也会先设想结局会如何。有言在先彼此都没压力,不好吗?”
“总之,你很会保护自己。可是那些可怜的女孩呢?别跟我说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她可能深爱着你,为了得到你的爱,愿意做任何牺牲。你要抛弃她时,她为了要让你留下美好的印象,也只好假装潇洒,忍泪吞声。”
他双手耙一下头发,重重叹一口气,再看回她脸上。“我不否认我也许伤过某个女孩子的心,但是我至少在开始和她交往之时就给她心理准备,从来不曾蓄意欺骗她的感情。分手的时候,我也会尽量顾及她的面子和自尊心。以施蓉蓉为例,她当着我的面,在PUB里和一个老外打情骂俏时,我就决定和她疏远。过了不久,她要求我接受杂志的访问,为新电玩宣传,我断然拒绝;她当然很不高兴,威胁要和我分手,我摆出无所谓的态度,我们就散了。我以前虽然不是个纯情的好男人,但是我不会双脚踏双船,一次只和一个女人谈恋爱是我的原则,也是我表现诚意最起码的方式。”
他改以温柔的语调说:“轩轩,原谅我吧,不要再计较我的过去。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想要结婚的对象。自从认识你,我就再也不曾碰过别的女人,连手都不碰。经过施蓉蓉罹患爱滋而自杀的冲击,我得到深刻的教训,真的吓到了,以后一定会学乖,再也不拈花惹草。”
她走到窗边,避开他的目光,看窗外淅沥淅沥的雨。“你刚才说你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你没有感染爱滋。”
“是的。”他站起来,走到她背后。“我还是得去验血。”
“可是验血也不见得准确,不是有空窗期吗?”
“据我所知,可能有长达半年的空窗期,所以我第一次验血是阴性的话,还得再验第二次、第三次才能确定没有感染爱滋。轩轩,”他贴上她的背,搂抱她的腰,“等到医生确定我没有感染爱滋,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顿时浑身发热,芳心如小鹿乱撞。他在求婚吗?她该答应他吗?
他亲吻她腮边,磁性的低喃:“请你说愿意。”
她轻颤了一下。“我愿意继续跟你交往,可是在确定你没有感染爱滋之前,你不能再亲我。”
他夸张的叹气。“你是指亲嘴巴?我想目前我没有资格向你要求更多。你没有歇斯底里的指责我,还愿意跟我交往,我就该谢天谢地了。唉!我会数着日子熬过不能亲你的无形监。”***www.转载整理***请支持***
两个当事人取得谅解,并不表示其他人也都能谅解。
季轩那天晚上筋疲力尽的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家里所有的成员却还全员到齐在等她。
“听说你昨天晚上和陈子扬同床,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哥劈头就以严厉的语气问她。
台湾的资讯业果然发达。
“小妹,你怎么这么傻?!”她妈妈简直快哭出来了。“听说对方是个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公子。”
“早知道我礼拜六下午就搭飞机赶过去。”二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