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凌大人为难了。"王涛说。"大家坐下来喝酒吧。"
蓉蓉傍着凌飞坐,他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叫莹莹的姑娘。两个艺妓都对凌飞十分仰慕,要他讲他如何压制萧太后的气焰,致使辽国愿意和谈的事情给他们听。
"没什么好说的。"凌飞很不习惯被两名陌生女子夹在中间。她们争相想赢得他的青睬,不时拉扯他的手,要求与他对饮,或是在话语间不断对他暗示她们可以随他为所欲为。他明明想荒唐一下,却反倒局促不安。
他看到明义涎着脸,把手伸进一个艺妓的衣服内轻薄人家。那个艺妓嘴巴上说明义坏,其实她的两手已勾上明义的脖子。王涛的腿上则坐了另一个艺妓,两个人旁若无人的额头顶着额头,正在窃窃私语。
凌飞整个晚上多半在喝闷酒,无法像明义他们放开来享受女人的伺候。他本来就不是之徒。现在他更明白,能让他动心的人只有玉瑶一个。蓉蓉和莹莹给他斟酒他就喝,不知不觉的喝多了,脑子混混沌沌的不太清楚,视线好像也有点模糊。今天他差一点就可以得到玉瑶,如果他当时不气馁,不离开房间,而掀开床帏上床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玉瑶的玉体?他是不是就可以抱住她,和她狂爱交欢?
他跪在浴桶旁为她擦背时,他感受到她相当紧张,同时她似乎犹豫不决,仿佛无法决定她是不是该拒绝他。当他吻她时,她半推半就的让他吻,他相信她至少曾陶醉在他们的热吻中一下下。可恨她最后还是推开他,而且用力之大,足以将一个瘦弱者的脊椎撞断。
是谁在对他甜笑?玉瑶吗?不对,那不像是玉瑶的眼晴。又有一个女人把他拉过去,她也不是玉瑶,玉瑶的嘴巴没有那么大。有一只手在模他的大腿。他把那只手拂开。他只想要玉瑶模他,别的女人他都敬谢不敏。他的眼皮愈来愈沉重了,他想回去睡在他老婆身边。
他喃喃的叫:"明义,我要回去了。"可是好像没人理他。他耳边有女人嘟嘟哝哝的声音,好似在对他催眠,他推开桌上的杯盘,干脆趴到桌上去呼呼大睡。
凌飞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下人们没一个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他娘一点也不担心,迳自去睡了。他姊姊说他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搞丢,也回房安歇。玉瑶不想显露出着急的模样,叫红铃她们都去睡。她关起房内来坐立不安,一下子站在窗前听,是否有他回来的声音;一下子坐到桌前去,对着挂在墙角的官服发呆。
今天晌午时她推开他,致使他撞到墙的举动,是不是激怒他了?所以他以夜归来表示抗议?平常他在家的时候,她都尽量避开他,但其实她对他的作息了如指掌。她唯恐太接近他,会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意,违背她为辽兵亡魂斋戒的心愿。
母后对她说过,男人结婚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做妻子的如果在床上无法满足女人的需要,他就会到外头去寻欢。汉人多半三妻四妾,也是这个道理。凌飞不像是之徒。她暗暗观察过,他府中有几个奴婢姿色不恶,凌飞对她们那视若无睹。而只要她跟他在同一室内。他的眼晴多半都追着她转,这也是她之所以能放心避着他的原因。可是,人的耐力都是有限的。像今天,她不也一度软弱的想向激情投降,不再抗拒凌飞的挑逗吗?凌飞可是失去耐心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会不会到秦楼楚地去眠花宿柳?
想到这里,她恨得把手里绞着玩的手绢撕破。她不能忍受凌飞去吻别的女人.她不能忍受他模过她的手指落到别的女人身上。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忍忍?再过一个月,她就愿意同他圆房了,他果真不能等到那时候吗?
要是他真的找别的女人寻欢,或是要求纳妾,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但愿那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否则她可能会疯掉。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的牺牲,到头来他弃她如敝履的话,她也许会气得把他杀掉。
夜深了,四下一片静谧,前头却传出声音。玉瑶顾不得颜面,急忙出房,往前厅奔去,差点撞上凌府的赵总管。
"长公主,我正要去问您禀报。都虞侯简明义派人送口信来说,凌大人在他家醉倒了,今夜无法回府。明天清晨大人就要上早朝,恐怕往返不及,所以请让来人带去凌大人的官服、官帽。"总管说。
玉瑶闻言的第一个想法是,她要去简明义家看凌飞。可是这么晚了,她上别人家去看她夫婿,不晓得会不会引起非议。汉人成文和不成文的规矩多如牛毛,她永远都搞不清。
"赵总管,凌大人的官服官帽岂能随便交与他人。"玉瑶说。"我看这样吧,劳顿您把凌大人的官服官帽亲自送去简府,并且顺便看看凌大入是否无恙。我会在厅堂等你回报。"
"长公主考虑得极是,老奴遵命。"
那一夜玉瑶直等到赵总管回来覆命,说凌飞醉得不省人事在简府里睡觉,她才放心。既然凌飞只是在简府里喝醉了,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就由他去吧。她知道他和简明义的交情,男人除了妻子之外,也需要朋友的。
凌飞并不贪杯,今晚为何会醉得无法回家?恐怕与她今天拒绝他求欢有关吧?玉瑶重重的叹气。她也希望能早日和凌飞做真正的夫妻,可是,不为辽兵的亡魂守丧百日,她会永远良心不安的。
既然她会和凌飞做永远的夫妻,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再过一个月他们心灵上和上的桎梏就都可以解月兑了。
第九章
第二天下午,凌云邀玉瑶去大相国寺逛逛。玉瑶已经去过几次,但仍欢喜地和凌云、红铃等人相偕同去。
大相国寺是战国时代信陵君魏无忌的故宅,北齐时改建为寺。唐睿宗钦命赐匾额"大相国寺",将之整修得金碧辉煌,花木繁茂,碑房多得令人惊叹。它最着名的是两廊有许多唐代名师的壁画。不过,当地人到大相国寺去,不是为了观赏吴道子的文殊维摩像,或李成的山水佳作;而是为了一个月举办五次的庙会。
大相同寺的中庭可容万人,但每逢庙会,无数的游客仍将整个广场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必须摩肩接踵的观赏歌舞百戏、奇术异能;当然也有许多摊贩,吆喝着叫卖各式各样的吃食、杂货、工具、金石书画、珍奇异物等。
辽国的京城虽也繁华,但是没有这么热闹的大型庙会。所以尽避玉瑶已经是第五次来大相同寺,仍兴奋得像个孩子,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兴味盎然的看人家变戏法,或练把式卖膏药,每每看到凌云催她才往前走。
有人表演走索、踢缸、踩高跷,还有人耍弄吃针、吞火、弄熊的本事。最令玉瑶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岁的小男孩,居然能连翻七十个筋斗。她慷慨的赏他七十文钱。她们逛到一个卖玉镯、玉坠等的摊子。凌云停步下来,说她要选蚌正簪。玉瑶和红铃等人站在旁边等待。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也在玉摊前挑东西。
"蓉蓉,你挑个那么大的坠子干嘛?那是男人戴的。"
"我就是要挑个最大最好的来送给男人。"
"哦?你要送给哪个恩客?"
恩客?莫非她们是娼妓?玉瑶好奇的细看她们。
那个叫蓉蓉的,长得不赖,可是颧骨太高,非福相;另一个女人则嘴巴大得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