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母不屑地睨着她,“你真蠢,城主会放着最亲最亲的亲人不管吗?就算他当初很认真的跟你约定,但城中大大小小的公事就够他烦的了,哪还想得起跟你微不足道的约定,别自抬身价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会记得,只是没人告诉他我的成绩优异,可以帮他了。”一定是这样的,她在心里想。
“臭丫头,少作白日梦了,想想你现在该做的事,这些碗碟要是没有洗好,你的晚膳刚好可以省下来。”陈师母恶意地对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开。这些年在永宁身上省下来的来的钱,以及每个月五十两的进帐,让他们夫妻过足了豪华的生活。
陈师母的话并没有让永宁沮丧,反而刺激她内心隐藏多年的渴望。她加快动作,把手边的事做好,她今天非见到穆哥哥不可。
近西时,陈老师下了讲堂,合起书本。
“做大事者,除了要满月复经纶、学富五车外,形于外的气度风范,双眼辨出此人做不做得成大事。想不想看做大事的人应有的气度风采呢?”
“想。”众位学生附和道。
陈师母这时候走进来,示意陈老师该下课了。
“那么咱们下课,去欢迎最敬爱的城主回来。”陈老师笑咪咪地说。
永宁惊喜万分地微启小口,简直不敢相信老师要带他们去看穆问濠,内心雀跃得不得了。
“永宁,太好了。”若雪笑着对她挤眉弄眼。
是啊!太好了。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兴奋,没一会儿就准备就绪,在陈老师一声令下后,学生们走出春秋学堂。
“永宁,过来。”陈师母唤住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要去哪里?”
永宁唇边的笑凝住,不自在地回答:“去迎接穆哥哥。”
“别穆哥哥穆哥哥的叫,叫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了。劈柴的工作你做了吗?水缸的水添满了没有?晚膳等你你回来再做我们不全饿死了吗?”陈师母刻薄地说,拉着她往厨房方向走去。
“师母,我去看一眼,看一眼立刻赶回来。”
“你当城主多想看到你啊?少臭美,我看城主是逼不得已才带你回磐龙城。当年她绝对没看错城主眼中的恨意,城主的恨,就是他们夫妻的恨,折磨永宁、虐待永宁,是替城主出口气,说不定城主还会感激他们呢!
永宁不甘心,等了这么多年,够了,若是她的等待是笑话,那也要由穆哥哥亲口叫她死心,否则她不会就此屈服。
“好好给我待在这里,把该做的事做好。”陈师母傲慢地说完,开心地转身去迎接城主。
永宁咬着牙,环视四周,要做的事太多了,做完了还会有其他的工作,她没有怨恨之意,毕竟陈老师夫妇收留她,养育她八年。
八年不长亦不短啊,她想起念过诗经郑风篇的“子矜,诗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又念过司马相如“凤求凰”中的“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不正符合了她现在的心情吗?
“永宁、永宁,你发什么呆呀?”若雪不知何时悄悄地靠近她,吓了一她跳。
“你还没走?”她诧异的问。
“我说过要掩护你的嘛!”若雪拉她离开厨房,小心翼翼地注意身旁的动静。”
“你可得想好,看见他说不定会令你更失望而已。”
“为什么这么说?”她的心起了不安的涟漪。
“你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城主,但城主不见得还记得这回事。”
怎么若雪和师母说了同样的话呢?永宁的不安惶恐又更扩大。
“我想见他,无论结果如何。”
“你真是死心眼。”若雪笑睨她一眼,看她柔柔弱弱,倒是出乎意料的固执。
出了春秋学堂,若雪拉着她往北方走。
“若雪,我们走错了,城门在南方。
那里现在全是人,而且老师他们也在那里,我们要找个马车会经过,但人不多的地方。”若雪想得十分周详。
第三章
“这里是通往磐龙城必经之路,马车应该快到了。”若雪边说边拨开树叶,朝马车过来的方向张望。
永宁浑身紧绷的想要移动身体,紧张的沁出汗水。
“你脸色不怎么好看耶。”若雪皱眉道。
永宁苦笑,她们现在在一棵大树上,高度比一般屋顶还高,教她怎能不害怕。
“来了!”若雪惊叫,连忙叮咛她,“你待会要很完美的跳下去,刚刚好落在马车前,这种方式最能让城主记住你。”
永宁一听见马车来了,对若雪的耳提面命,只是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一颗紊乱的心早已紧张得不知所措。
穆哥哥就坐在那辆马车里,他就在那里,多年未见,他是否还记得她?
“准备要跳了。”若雪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跳!”
双脚都在发抖怎么跳?但若不跳,她可能再也没机会见他。永宁索性闭上眼,深吸口气壮壮胆,准备要跳时,脚下一滑,她来不及稳住身子,伴着尖叫声落在马车车篷的上方。
她睁开受惊的秋眸,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穹苍,还有几朵白云飘过。
马车停下来,布帘被人一把掀开,一名相貌出奇俊美的男人跳下车,不可思议的盯着躺在马车上“欣赏”蓝天白云的姑娘。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竟敢跳到马车上,看什么看,还不快点下来!”向安生怒火滔天,这姑娘真是胆大包天,若不是磐龙城中从未出现过刺客,他会以为有人欲行剌城主。
永宁笨手笨脚地跳下来,直勾勾地望着生气的他。他没变嘛!还是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孔,难怪每次都被人误认为姑娘家了。
“你是哪家的姑娘?住在哪里?有什么意图?”向安生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显得焦躁不耐烦。
“你是向安生吧?”
“我在问你的名字,你不照实回答,扯到我身上干什么?在磐龙城里,有谁不认识我向安生?”他夸口地扬起优美的下巴。
“你不记得我了?”她有点失望,毕竟他是穆哥哥身边的人,他忘了,穆哥哥会不会也忘了?
向安生最讨厌啰嗦的姑娘家,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不管你是谁,你快让开,别再阻挡城主的马车,懂吗?”
他厌烦地瞪她一眼,转身回到马车上,吩咐马夫起程。
“谁?”穆问濠刚才拉开布帘,看到一个女孩子的背影,一身穷人家的打扮,脏兮兮的。
“一个啰唆的女人。真搞不懂,女人总是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永宁看着马车走远,心里一惊,连忙追上去。
“不要走!穆哥哥、穆哥哥!”
向安生大皱其眉,探头一看,“她追来了,这娘们怎么这么难缠?”
穆哥哥……穆问濠仿佛想起什么。
“城主,怎么了?”向安生难得看到穆问濠脸色愀然一变。
永宁两手在嘴边围成圈,大叫:“我是永宁,穆哥哥,我是永宁!”
“叫马夫停下来。”穆问濠不疾不徐的吩咐,冷漠的眼中闪过千百种情绪。永宁,当年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如今也该是个会作梦的少女了吧。
永宁大口喘着气,看到马车停下来,她欣喜若狂地奔向前去。
穆问濠步下马车,一站出来,天生的威严气度表露无遗,浓眉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灼灼地望着她。
她的心漏跳一拍,他像一尊完美的神祗,光彩夺目,尔雅非凡,他让她紧张得开不了口。
“你长大了。”盯着她欣喜的脸蛋,他笑着掏出一条绣工精致的丝绢,为她擦拭满脸的灰尘。“吃了不少沙子,嗯?”他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