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那我还赚什么钱?”李舒恍惚了一上午,代价竟是这个钱字,真叫她情何以堪。
“我要吃鲜虾饭。”洛悬已习惯了她的夸张,就专门挑了最贵的一种。
“我们可不可以忘了刚才我说的话。”李舒咧着嘴,不知是笑还是痛苦。
“恐怕不行。”
“可是现在去的话可能会晚了。”
“那就快点吧。”说着便拉着她的手跑出去,很自然的。穿过走廊时看到许多惊异的目光,看着风昊皱着的眉头,他甚至觉得有一丝得意。也许,能吃上李舒请客的食物,即使是一碗饭,也值得得意一天吧。
“李舒这个混蛋。”风昊低声咒骂着。旁边的古荒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体会一下吃醋的滋味也好,什么事总得预演一下吧。”
“我和她还没到那个程度,只不过……”风昊想了想,却发现说不出来,心里怪怪的,但吃醋,还早着呢。
沐玲也看到了这一幕,更令人遗憾的是,苏晴也看到了,她姣好的脸上眉头微皱,显出无奈、嫉妒,这很正常,她要是没有反应那才叫奇怪呢。虽然别人都认为她是洛悬的女朋友,但那毕竟是名义上的,她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洛悬并不爱她。
第3章(2)
要过圣诞节了,大街上很热闹,每家每户也都很热闹,虽然这只是个外来的节日,但节日嘛,那有嫌多的道理。
但这种种热闹的气氛却收尾于一间小小的房间里,一个高大削瘦的男人,或者说男孩更为合适,他只不过十七八岁,此时却像个老头,而且还是遇到麻烦的老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终于,他停在一扇关着的房门面前,用握紧的拳头,猛地朝门的方向击去,但到了关头却改娈主意,只是轻轻地敲了一下。
没有回答。
“喂,李舒,你准备死在里面吗?”说话的人正是风昊。他对于李舒的种种举止并不能归结于他的刻薄,而只能怪李舒的异常。
一个星期前,李舒决定翘掉所有的课。也不知道她是怎样说服了班导,让他对她的缺课视若无睹。反正,她不去上课了,而且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足不出屋,当然,每天晚上她会出来打水,而且她也会出来方便,但除此以外,她决不出来,甚至不出来吃饭。至于为什么呢?她的解释只有一句——我要K书,准备考托福,还得去写论文,以便申请到哥大去。
扮大?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哥伦比亚大学,她必须托福考到620分才行,但这并不意味着圣诞节就得继续吃方便面呀。
“咚咚!”风昊再次敲了敲门,非常客气地敲。想他和李舒交往以来至今已有二个月零三天,约会过六次,四次在市图书馆,一次在校图书馆,一次在游乐园,没有接过吻,牵手,有吧,但毫无激情。没有上过餐馆,理由是,餐馆做的菜还不如家里的。没有看过电影,理由是还不如在家看原版碟子。在家当然看,但那家伙看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还特别偏好恐怖片,特别喜欢在晚上看,不开灯,或者凶杀片,总之,很少看爱情片,除非是莱昴那多或是马特?达蒙演的。
“我死了,敲什么敲!”从房里传出李舒显然疲惫的声音。
“今天是圣诞夜,你不会还要K书吧。你不想去古荒那儿吗?”用这种理由去诱惑她也真够衰的。
“我吃过了,而且我是中国人,中国没有圣诞节这回事,你省省吧。”看她多爱国呀,连外国的节日也要非吾勿过,但同时她正捧着一本英语书大嚼特嚼,希望自己能拥有过目不忘的特质。
不过风昊也真有耐心,李舒靠在转椅上,两只不安份的腿正搁在堆满了不知何用的纸片和书上,她静静地听了一下,确定听到了带上门的声音,他走了,在历时37分45秒的艰难恳求却依然无效的情况下,带着失望,离开这间小房子,溶入热闹的人群。
而她,独自一人留在黑暗中,藉着微弱的灯光向梦想靠近,轻轻地闭上眼睛,仿佛是因为无数相机的闪光灯同时闪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但更精彩的是,那苍白瘦弱的少年长出像征的翅膀,飞向太阳,高高地越过广阔的海洋,轻松地比高山更接近天际。但太阳的灸热却烤熔了那翅膀连接处的腊,他堕落下来,漂泊在冷漠的人群中,成为暗夜中的花。然后是光彩夺目后的阴沉,仿若世界的一切都已沉入平静的海面,她却独享着天地间的温暖,坐在大大的壁炉前,裹着厚厚的毛毯,读着一本好书……仿佛这就是生活的全部,看自己得意的文字在火苗中窜动,随着时间进入历史的永恒,这一切就是生活的全部。
谁也不能破坏这样的和谐,谁也不能。
“放假了!”有人说。
“放假了!”有人说,又突然像悟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放——假——了——”周围也同样流动着喜悦的空气,虽然这之中或多或少包含着紧张。这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冬天,最后一个,瞧这说得多悲壮。
李舒竟然没有翘掉,她快步走出教室,朝着医护室的方向,迈动着她久未运动的确良双腿,快速地。
但门是关着的,而且门上还订了一张卡片,大大地写着”梅非”二个字,旁边是小到看不见的”圣诞快乐和李舒见”几个字。
“破人!”李舒低声咒骂,临走还不忘取下那张卡片,外加狠狠地踹门一脚,不过只用了八成力。原因嘛,卡片的背后订着一张千元大钞,这礼物还马马虎虎了。
“李舒。”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方亦琪那张俏丽的面孔。她看了看她,示意她说话。
“要不要去我家吃饺子?”
“要不要去我家吃泡面?”李舒也真不明白,同样的对话每年都要重复一次,已经三年了她到底累不累。
“唉,算了,你这种人没办法。”方亦琪摇了摇头。李舒的父母是个谜,她自从认识她以来她就是个孤家寡人,她从不谈家里的事,就象是个外星人一样的神秘。“对了,你的风昊怎么了,你们看起来不像男女朋友。”
“不像吗?”李舒笑着模了模头发,“我倒觉得我们很好。”
“你是不是对他兴趣完了?”
“什么兴趣完了,你中文怎么这么差,说话都不清不楚的。”李舒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了,你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他的,这些不用你操心的。”
不用她操心?的确是不必,但看样子李舒又犯老毛病了。她是对美色没有什么抵抗力没错,但同时,她对厌倦这美色也没有抵抗力。她可以同时喜欢一百个,一千个别人,也可以今天很喜欢你,明天就讨厌你。是个反复无常的家伙,而且是毫无理由的反复无常。
“喂,你在思考什么伟大的生存问题,说出来分享一下吧。”李舒用很严肃的表情,很严肃的语气说,就像在开研讨会似的。
“嗯?什么?”方亦琪自然被问得一愣。
“Tobeornottobethisisaquestion.”突然的故作深沉,让李舒变成那个性情急躁的王子。
“我在想。”方亦琪看着她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副很脏的眼镜后那双很迟钝又很敏锐的眼睛,“你28岁会变成什么样?”
“28岁?”李舒想了一会儿,“我会穿着香奈尔的套装,身上喷着香死人的药水,踩着三寸高跟鞋,把头发烫成大波浪,走路时一扭一扭的,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