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漂浮着霉味,像是千年的古堡,潮湿、阴冷,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地堆放着各种古书,发黄的书页,似乎在其中关押着恶魔,悬幻的谜团,或者珍贵无比的发现,蘸着鲜血与泪水的缠绵。李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像是个辛苦无比的淘金人,终于挖到了梦昧以求的黄金,又像是个无知的孩子,窥到了神秘门后的一点五彩斑斓。
“你是谁?”一个白发的老人,长着一对深藏不露的眼睛。他这话可不是对正对着书发痴的李舒说的,而是对刚刚走进这间书室的洛悬。
“我是学生。”洛悬轻声回答,忽然想起他要在朝会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于是他转身离去。
“嗨!”李舒居然放下书跑了过来,“你是新生吧。”
“嗯,你不去朝会吗?”
“别逗了,这里是宝库耶,喂,你别劝说我,我对帅哥没免疫力的,”
“真的吗?”洛悬把脸凑近她,看到那被乱发遮挡的眼睛,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不能用任何形容词来形容,不能光用一句话来概括。
“你凑这么近,我会受不了的。”李舒盯着洛悬,笑着说。
“这里是书室!”本来的宁静气氛霎时变得荡然无存。
“的确,站着也很舒适的,有这么多书,死在这里也值得。”
老头狠狠地盯着李舒,不过,对于这个爱书的女孩,他也没办法。李舒吐了吐舌头,”嘿,你要去朝会吗?”
“已经晚了。”
“哦,你知不知道我在看榜时遇到一件很好玩的事。”
“嗯?”
“就是在分班栏,我是一年B班的,在栏上我看到我们班有一个人的名字很怪呢。”
“是吗?我也看到一个名字很怪,叫李舒,其实写出来倒不觉得,但念出来就很好玩了,你输,你输的,真是一种没有运气的感觉。”
洛悬查觉到李舒的脸变得很难看,“你怎么了?”
“李舒正是敝人,我的名字才不奇怪了,很舒适的,而且还与书谐音,这真是命中的安排。”李舒一边说一边摆出一付很得意的样子。“我看到的那个名字叫洛悬,这种姓氏很奇怪不说,单名一个悬字,真是笑死人了,想必他的长相属于那种很悬的类型吧。”
“哦?”
“或者;你知不知道NBA有个新秀,还助湖人夺了总冠军的那个科比?布莱恩特,他的名字很有意思,是因为他的父母很爱吃披萨,然后有一天他们去吃披萨,有一种披萨就叫科比,于是他们那即将诞生的儿子也被冠名为科比了。所以啊,那个叫洛悬的,说不定也是因为他父母在吃饭呀,做梦呀,或者在厕所时突然想到的什么有关系的字眼呢。”
“如果他长得很帅呢?”
“再说吧,不过,他好像是新生中的第一名,会作为新生代表在朝会上讲话呢。”
“是的,不过,也许会有些意外。”
“啊?对了,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洛悬。”洛悬伸出右手,很意外他居然有与人握手的。
“啊?你,你……”
“你在看什么书啊?”
“你不去没关系吗?”李舒认为她一个学生跷掉自然没关系,但他是新生代表,那不是放全校人的鸽子?
“反正也晚了。”
“也对,哦,我在看一些笔记,是费曼本人记下的。”
“物理学家的那个费曼?”
“对,还能有谁呢?”李舒拿着书走来走去,“我想成为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物理学家?”
“玩一生的人。”
“也许吧,我们先回教室吧。”
李舒把那本笔记往洛悬手里一塞,连同进门时取下的书包,”帮我带去,反下正我们同班,我要去有点事。”她拍了拍洛悬的肩膀,就像她与他是好朋友,天知道他们才不是认识十几分钟而已。
洛悬就这样拖着两个书包走到礼堂,而全校的师生皆因为种种不同或者相同的理由而原谅了他的迟到,这其中当然不包括他那些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洛,你怎么会迟到。”严释与洛悬同属于内敛型的,而且就长相而言,他也是四人中最为严肃的一个,也就是五官很刚劲,很酷的那种。
“你怎么带两个书包?”风昊的眼睛还一个劲地盯着洛悬手中的那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书。
“早上,我碰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洛悬看着那两个他还未放下的书包,”她很奇怪。”
“女的?美女?”古荒是有名的公子,而且只对美女感兴趣,与他交往过的女人有如过江之鲫,多得可以用不着唾沫把你给淹死。他极富魅力与说服力,所以他看上的女人,一般来说都会臣服在他的俊美外表下,或是三寸不烂之舌中,另外,他的父亲是中法混血儿,祖父是法国数一数二的葡萄酒制造商,而他的大哥,则是法国时装界的宠儿。
“你以后真的打算娶一个美女回家吗?”
“我才十六岁啊。”古荒瞪了风昊一眼。
“哦?”风昊露出迷人的笑容,他也是典型的美女主义者,据说有人向他表白,他拒绝别人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你在我眼中并不美。这就代表绝无翻身的希望了。
“我怎么会倒霉到与你这种人同班!迸荒十足感叹的语气,但不知他能怨谁。
“你们别吵了,要上课了。”严释总是做总结的那一个,而洛悬,则快步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并没有李舒,看来她是准备连第一堂课一起跷掉了。
班导是一个年青的男士,时刻显示出他的优雅,西装笔挺的,一付伪君子的样子,当然,他也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他在讲台上做例行的开幕词,却被一声报告打断。
也许音调并不高,但响度绝对十足,效果是班导忘了接下来该讲什么,他打量着这个瘦高的女孩,戴着一副眼镜,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裙子,他铁定会认为她是个男孩。试问,天下有几个女孩会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站在门口用打雷似的吼声说“报告”二字的?
“进来。“他不得已只好这么说,事实证明,他很仁慈,但同时他的仁慈对于启发李舒根本没用。可能是上天注定他有此一劫,他不知要被李舒打断多少交,也许是1000次吧,多么保守的估计呀。
李舒用她的右手向上推了推滑到鼻翼的眼镜,眼睛随着手一起向上运动,然后鼓了鼓嘴,在吐出气的同时笑了笑,像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孩子,充满了为小事的成功而滋生出的得意洋洋。等她转身正对着讲台坐下后,又满脸的沮丧,掺杂着严肃的目光一直往下瞧,看着那本从抽屉中掏出的笔记。
洛悬不知道一个这样的女孩怎会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她看起来那么的与众不同,但不是指外貌和气质,而是别的什么。一种不能用优雅、美丽、高贵来形容的特质,但她是那种会从人群中凸现出来的人。
“齐老怎么会放你出来?”李舒喝着咖啡,享受着医务室的冷气,对出现在门口的洛悬提出疑问。
“齐老怕你没有卫生纸。”洛悬对能看到李舒喷出咖啡的场面感到很满意。同时对此满意的还有梅非,不过,基于做老师的立场,他绝对有必要劝说这两位回去上课。
“开学考全年级213人我排名在第23,非常不错。”
“所以?”梅非的训话还没有出口。
“所以我跷几节课没关系,梅田。”
“我不叫梅田,我告诉你N次了,你再把我与那个有同性癖好的变态混为一谈,我就不允许你再上这儿来吹免费冷气了。“他为了知道梅田是何方神圣,特地非常小心地到书店,戴着一付墨镜买回了《偷偷爱上你》的全套漫画,看后才知道那个梅田是个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