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妹妹和湘儿这么尽心为自己张罗种种事物,大乔心中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意升起,柔声叫住了小乔:“不必啦,妹妹,你先回来吧,这药几口就喝完了,有没有蜜汁无妨。”
“可是这药很苦啊——”小乔虽然依言停住了脚步,微侧过身来,但是秀美的脸蛋上满是犹豫的神色,显得颇为迟疑。
大乔微微一笑,“没关系的占你过来坐着吧,左右无人,我心里有些事,倒是想趁现在来问问你。”
小乔听姐姐说有事要问自己,好奇心起,于是便转过身来,回到床边坐下,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望着姐姐。
“姐姐有什么事要问我啊?”问罢,随即嗤的一笑,又说:“其实我也有很多事要问姐姐呢,不过没关系,长幼有序,姐姐你先问吧。”
大乔自然明白她想问些什么。好好一个人健健康康地去,却剩了半条命回夹,任谁都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回想起晕厥过去前的情景,她不禁轻叹一声,低声问道:“我究竟昏迷了多久啦?”
小乔伸出三根女敕白如青葱般的手指一比:“整整三天有多啦。”
“我昏迷了三天?”大乔不由得轻声惊呼,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别的,竟是:不知孙策现下是否还在城内,抑或是大军已经开拔出城了呢?
想到孙策,大乔苍白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涌上一阵红晕,但是随即想起自己的身分已经暴露,心头又是一沉,想了想,间小乔说:
“那……这几天来,有没有官府里的人来家里问起和二堂兄有关的事?”
“没有啊。”小乔虽然有些不解,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一开口就问这等无关紧要之事,但她还是据实以答,同时睁大了双眼望着大乔。
大乔略一迟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那……讨逆将军离城了吗?”
“还没呢。”小乔眨眨眼,微一凝思,便即明白姐姐的心事,笑说:“啊,原来姐姐是在担心孙策发现咱们女扮男装的事吗?放心好啦,他们既然当时没有发现,就算日后愈想愈觉得不对劲,那也总是太迟了。反正咱们日后没有相见的机会,就算官府想追查,咱俩来个抵死不认帐也就是了。”
小乔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清脆的话语,说得兴起,没有注意到大乔的笑容有些苦涩及勉强。不过自己的意外没有给家里带来灾祸,网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孙策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此事。他既然没有派人来追查此事,是否代表他不欲追究此事了呢?
小乔叽哩叭啦他说到一半,这才忽然发现大乔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深潭也似的眼眸,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不由得吓了一跳,以为姐姐的身子又不舒服了,急忙住口,问说:
“姐姐,你还好吗?是不是又不舒服啦?我去请大夫来!”
“嗯?”大乔一愣之后,随即意会过来,有些感动地拉着小乔的手。她知道小乔平时不是那么容易疑神疑鬼之人,但是现在却表现得这么小题大作,自然是因为自己身上带伤的缘故了:“我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尺不过是刚才心里忽然想起一些事来罢了。”
小乔有些半信半疑,忍不住说:“姐姐,如果真有觉得什么不适,你可千万别忍着,要让咱们赶快请大夫过来看看啊。大夫说,你这回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幸亏送你回来之人施救得当,没有使你在途中伤上加伤,这条命算是幸运才能够拣回来的。即便如此,内伤也不是在三两天内便能痊愈的,所以往后的日子里,你还是得特别小心注意才是呢。”
大乔稍加回想昏迷之前的情形,便知道自己绝没有可能凭一己之力,安然回到家中,必定是有好心人相助,听,到小乔这么说,更加证实了她的推测,因此急忙问:“是谁救了我,又谁送我来这的?”
小乔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说:“男子送你回来的。当时大家见你伤得这么重,都慌了手脚乱成一团,所以没有人去细问他们,只有张管家招呼了几句。他们俩说是上山砍柴的樵夫,曾见过你出人家中,因此那天在林中见你倒在地上时,两人便临时扎了一个担架,把你给抬了回来。张管家要重重酬谢他们,他们却坚决不肯接受,连姓名也没留下来便走了。”
“原来如此。”大乔低着头略一思索,又问道:“但你刚才不是说,经过大夫的诊断,认定我是靠着他俩的施救得法,才拣回了这条命的吗,可是寻常樵夫,又怎会懂得救治内伤呢?”
小乔先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时突然听到大乔这么一间,不由得一楞,但是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便想出了合理的解释,笑说:
“姐姐没有见过你的救命恩人,会这么想也有道理,不过据我看啊,那两人都是年轻力壮,又是习于劳动之人,这一路行来也不必跋山涉水,而且啊,说不定你整个人连同箭壶加起来,还不足他们背上一担柴的重量呢,将你照顾得妥妥当当,没有经历什么颠簸震动就回到家里来,倒也是不足为奇呀。”
大乔也觉妹妹的推断有理,低低地嗯了一声之后,说:“那说得也是。只是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兑送我回来,这么大的一个恩惠,咱们却连他们姓啥名谁都不知道,连将来身子大好了之后,想要登门对他们亲自道谢,也是无处可寻,这么想想,心里直觉得不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希望将来能得机缘,让咱们再见到那两位樵子,好好答谢他们两位的救命之恩。”小乔柔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微微一顿,忽然将话锋一转,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一件专,姐姐你向来身手俐落,就连初习骑术箭术之时,也未曾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这回怎会受到如此重伤,这可就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们姐妹之间向来无话不说,大乔心想这原因倒也不必隐瞒,于是便低声说道:“我身上这内伤,其实是因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所造成的,那时马儿或许是受了惊吓,胡乱弹跳之下,便将我给抛了出去,我原也是淬不及防。这是我的疏忽大意,倒教你们担心了……”
小乔蹙眉问道:“可是马儿好端端的,又怎会受到惊吓?”
大乔从长长的睫毛下悄悄观察小乔的神色,心知自己这几日的昏迷,定然令家人忧心忡忡。万分担心,可是倘若将实情说出,就伯家人爱女心切,会对孙策产生误会尽避日后相见无期,但不知怎地,大乔就是不愿见到家人误解孙策,于是轻描淡写他说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缘故啊。若我早知马儿为何受到惊吓,就该有应变之道,又何致受此重伤呢?”
大乔这么说倒也不算撒谎,从摔下马来至林中昏迷,她一直没有机会询问孙策,何以平日驯良的坐骑竟会将她摔出,因此时至今日,她兀自浑浑噩噩,不明白真正原因。
“啊,原来如此。”小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再聪颖,也绝对想不到大乔竟会在山林中巧遇孙策,并且居然还大胆地随他一同去打猎,因此听得大乔如此解释,再一细想,山林中本就多蛇兽出没,马克受惊,倒也不足为奇;姐姐这回因为一时大意,没有防备而致受伤害,也只能归咎于大意如此了。“不论如何,姐姐的身体无恙才是咱们最在意之事,大夫说你可得好好休息一阵子,每日均需服用汤药,而且最难的,是还要时时保持心绪平静宁定,不可过喜过忧,如此才能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