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
早上十点钟,从一辆国际快递公司的货车上走下两名送货职员和一名保全人员,他们搬下一件有半人高的正方形木制扁盒子,指名年冬蕾签收。
年冬蕾回到娘家已有两天了,她确定是送给自己后才签收。
"拆开来看看。"年夫人首先提议。
拆封的动作由年应当蕾的父亲执行。
卸下外层厚纸板,再拆下木板,当大家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约而同发出惊叹声。
那是一幅有半人高的肖像画。
"美丽的磨坊少女……"年冬蕾失神地喃念。
"会不会是送错了?"年夫人不确定地说。
"谁会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女儿。"年先生诧异的问道。
"我……"年冬蕾知道说出来的名字肯定会受父母责骂。
年夫人突然拍手说:"当然是尤金送的!"
"不是他!"
年冬蕾立刻反驳,让她的父母一怔。
"那么是谁?"他们盯着女儿,显然她知道答案。
"是……一位老朋友送的。"年冬蕾说完立刻跑上楼,并回头说:"那幅画要挂在我房里。"
年氏夫妇回头看着那幅美术馆收藏品级的画作均感到不可思议,仿佛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突然变成了美术馆。
???
年冬蕾的房内灯火昏暗。
她眷恋不舍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整整一个小时都不会移开过视线。
许久,她才回神瞧向垂下窗户的窗户,那敲击窗户的声响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只是她一直刻意忽略。突然一怔,她就起似曾相识的场景,心中一动,赤脚下床跑到窗前,轻轻的掀开窗帘,像一个小女孩在拆开期待已久的礼物一样,屏着气息。
窗下正要投出石子的倪震东,看见倩影出现在窗前及时收手。
此情此景,再度重回眼前,年冬蕾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腼腆、又期待、又兴奋、又不舍。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了。
她突然消失在窗前让倪震东错愕了好久,正急得想爬墙,听见铁门轻声一响,看见她穿着睡袍出来。
他几个跑步迎过去,兴奋地想拥抱她,但看见她矜持的表情,才改握她的胳臂,细细地观看她。
"你寄来的画今早收到了,谢谢。"
倪震东摇摇头,仿佛要维持这份宁谧,又似不要她的道谢。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她,"打开来。"
年冬蕾依言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带给她的震撼更甚于那幅画。
那是他们的定情物——那条有密码的项链。弗经理知道是倪震东的东西特意寄回给他。
倪震东把项链拿出来,重新套在她的脖子上,慎重的模样仿佛他们又结婚了。
"别让我失去你,好不好?"他恳求的说。
年冬蕾仰望的眼里闪着莹莹泪光,她轻点了一下头。
二楼的一扇窗户出现两个人影。
"原来画是他送的。"年先生望着窗外相拥的身影说。
"是他送的又如何?凭一幅画就想把我女儿买了?"年夫人仍记恨倪震东以前的作为。
"恐怕这回真得如此了。"
"何以见得?"她不服气的问。
"派琪已经和尤金办理离婚手续了。"
年夫人惊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这样对待允金,他会怎么想?"
"是尤金成全她的。"年先生对于女儿的婚姻,约略知道些内情。"这样对大家都好。"
"那尤金岂不是难过极了?也许他因此终生不娶。"年夫人不能接受这事实,难过地掩面。
年先生不作声,在心里答道:难过倒不见得,终生不娶那是肯定的了。
???
两人的婚事倪震东依照中国的礼俗,请驻奥大使来说媒,然后下聘……一步步照规矩进行,他的用心终于感动年氏夫妇,相信了他的诚意,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他。
筹备婚礼期间,倪震东还不忘办别的事。
尤金因俄罗斯黑帮勒索而损失的一千万美元,倪震东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原数"还"给了他。
尤金又惊又愕,顿了许久才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派琪和我欠你任何人情债。"
"那不是你的错。"
"却是因我而起。伊凡要不是觊觎我的画,你和派琪不会遭此际遇。"而且要不是这场飞来横祸,他和冬蕾复合的机会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尤金耸耸肩,"我是无所谓,你不心疼?"
"一点也不,要是心疼我也不会走这一遭。"倪震东起身告辞。
尤金也起身和他握手,"恭喜,祝你幸福快乐。"
"谢谢。"倪震东顿了下,还是忍不住说:"你也是。"
尤金双手插在裤袋中,整个人乐不可支的点头笑说:"谢谢。"
尾声
在一个星期日,倪震东和年冬蕾终于结婚了。
两人暂时定居奥地利,半年后年冬蕾接受北京音乐学院的聘请任教,两人遂定居北京。
本来的军火生意在夫妇俩几番深切的讨论后决定放弃,改行做艺术经纪商。
这个哄骗年冬蕾的话没想到一语成谑,而当初倪震东为了冲销私利不得不做的"兴趣",几年下来的知识培养练就了他看艺术品的眼光,当时的无心插柳没想到竟成了终生的职业。
两年后,年冬蕾生了个女儿。
由于她有心脏宿疾,比正常孕妇危险,加上她坚持自然生产,在妇产科和心脏科医生戒护之下才顺利产下一名女婴。
女人生产的痛苦男人永远无法体会,但年冬蕾生产的惊险过程让倪震东心有余悸。他不敢想家要是妻子因此而失去生命他将如何自处,一想到此,便不由得冷汗直流,直说一个就够了。
年冬蕾只是笑而不答,他以为她不肯,甚至提出结扎宣言,逗得她直笑。
后来在两人的努力之下,五年后年冬蕾生下一名男婴,完成她当初流掉的胎儿又得回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