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御风则立於他们身后的大树旁,安静的低头食草。
夏桐喜爱这样幸福的时光,因此她几乎每天都拉着朱睿谐出门,到郊外来逛逛晃晃,比她闷在府里快活上几百倍。
“唉!”她突然扯扯他的衣袖。
“嗯?”朱睿谐低头睇望怀中的她,顺手将她整个纳入怀中拥着。
“之前我在宫中就听了不少你的事,人人都说你是个大英雄,常年在边疆帮皇上平定乱事……”
“怎么?娘子您是怀疑为夫的不像个大英雄?”他忽然打断她的话,打趣的问。
“不是啦!”她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大英雄,我想问的是,边疆那儿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呢?跟咱们这儿有啥差别?”
朱睿谐怔了下。
“怎么突然问这个?”
“问问嘛!”她只是好奇随口问问。
其实,朱睿谐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开口说这件事。
说说边疆那儿生活如何当然是不会怎样,但令他踯躇的是怎么开口说另一回事……
没错,他常年都替皇上於边疆征战,虽说这次系因边疆乱事大都已定,边疆也有三位他的得力部下镇守边塞,他才得以被皇上宣召回京,但并非便是从此便能久居京中。
他当然希望自此能天下太平,从此乱事不起,那么他便能与她永远厮守於此。但战事总是说不定的,也许哪一天,北方蛮族兵事又起,那他势必得离夏桐而去,前至战场,而这样的分离总说不准得等待上几个日子,甚至是几载……
他一直都不曾向她提及此事,也只能在现在尽可能的伴在她身旁,给予她他最深沉的情感。
“是不是大英雄是另一回事,边疆的生活也没啥好的,那儿的兵士几乎是天天待命,一分都不敢松懈,因为说不准那些边疆民族会不会突然起战事,刀锋交接的日子跟咱们这儿的差别便是——我现在真是安逸太多了。”
“我听说北方人都十分野蛮呢!”
朱睿谐亲昵的捏捏她的鼻尖,“你到底在宫中听了多少事呀?”
夏桐俏皮的皱皱鼻子,“很多呐!你也知道,在宫中什么都能传,也传得厉害,蜚短流长可多着呢!”不过她没说,事实上在这靖王府里传些蜚语也跟宫中有得拚呢。
朱睿谐忍不住被她多变的俏皮表情给逗笑。
“嗯,也不能说是北方的人较为野蛮,只是他们生活地区的风俗、习惯不同,个性也较为大而化之,他们的体型又比咱们中原人壮硕;相对的,中原人的性情不若他们开放,比较沉稳、内敛,因此也才会有『北方人较野蛮』的说法出现。不过我认为这不过是不同生长环境所造就出来的个性罢了。”
“喔——原来如此呀!”夏桐了解的点头如捣蒜。
看见她眼里闪亮着佩服不已的视线,彷佛他是个多伟大、了不起的人物一般,朱睿谐攒着眉心问她,“怎么这样看我?”
夏桐吃吃的笑了起来,“因为觉得你很棒啊!知道好多我不知道的事,而且可以那么厉害的领兵万千常驻边疆,很了不起呐!如果有机会,我也好想到边疆那儿瞧瞧……”
突然,夏桐像是想起啥十分重要的事急急的攀住朱睿谐的手臂。
“唉唉唉!”
她兴奋的叫声却让朱睿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你……不会真想要我带你到边疆去吧?”
“哇!你怎么这么厉害呢?我就是要你带我去嘛!我想去瞧瞧那儿的风景,去瞧瞧北方人是不是真的生得粗犷相!”
夏桐向来便是急性子的人,并且心想即行,完全不会考虑她所想的究竟是否可行。
朱睿谐好气又好笑的拍拍她的额头。
“边塞可不是你说想去就可去的,那处处是军队紮营的据点,女子是不得擅入,再者风景也没啥好欣赏,大多是连连大漠,能欣赏什么?”见她泄气的无力表情,朱睿谐露齿一笑,“不过,你如果想去瞧瞧北方人的生活如何,我倒是可带你去瞧瞧。”
“耶?真的吗?”夏桐慧黠的双眸再度亮了起来。
“嗯,我们可以扮成平凡夫妻,到那游玩一番。虽说大漠边关入境地区大多有兵队检视入境人们,不过咱们乔装一下,应当是没人认得出我来。”
“哇!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呢?”兴奋的情绪塞满在夏桐胸口,她连双颊都泛着阵阵红晕。
“总得先准备一下,哪能说去便去呢?”不过,朱睿谐也不免被她感染到兴奋的心情。
“我好期待喔!真想明儿个就出发。”
“别兴奋过了头,不可能这么快的。”
“我当然只是说说嘛!”夏桐噘着嘴说道。
“好啦!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回府,不然天色就要晚了。”
“嗯。”她盈笑应道,起身牵着御风。
在朱睿谐的搀扶下她跃上马背,朱睿谐也上马坐於她身后,大喝一声便驱马往山下奔驰。
***
待朱睿谐与夏桐回到靖王府,天边已染上阵阵晕红的晚霞,衬着西沉的落日,煞是缤纷夺目。
他们俩有说有笑的将御风牵至马厩,却在中途遇上一脸肃然的朱延华。
“爹,您怎么到马房来了?”朱睿谐唇边带笑的问道。
“爹……”夏桐也战战兢兢的行礼。
“你们上哪儿去了?”朱廷华语气里不带一丝情感,严肃的吻教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朱睿谐将夏桐揽在怀里,答道:“我带夏桐到郊外走走,府里闷得很,我和她一道出去透透气。”
朱睿谐这说者不知是否有心,不过却很难让听者觉得无意,因为他这话听来就像是他们待在这府里是多么的不快活,因此才需要出去透透气。
夏桐偷偷觑了他一眼,心里大感不妙。
这对父子不会又要吵起来了吧?
夏桐不是感觉不出来,每每只要老王爷对她表现出不满的态度时,朱睿谐总会再以更毒的话回敬,通常都是犀利得教人说不出话来,也每次都气得老王爷吹胡子瞪眼。
其实这一段日子下来,虽然她明白朱睿谐一切都是为了她,但她真的不希望朱睿谐每回都为了她而与父亲针锋相对,她不愿见到他们为了她而弄得场面火爆。
另一方面,她也觉得好难过,因为她都已经努力的想去讨好老王爷,但他似乎还是没有一丝想接受她的意思。
“府里那么令你们待不住吗?”朱延华不是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可他特意又问出来。
“当然也不尽如此,只是在外头,我和夏桐待得比较自在。”说这话的同时,朱睿谐嘴角仍是泛着浓浓笑意,却有那么一点讥讽的意味存在。
朱延华似乎有什么话就要从嘴里进出来,但却硬生生又吞了回去,他的额上青筋浮出,看得出正在抑制自己的怒气。
朱延华炯炯有神的双瞳瞟向夏桐,令她瑟缩一下。
“有时间就多待在府里,别净找理由出府去,你们的身份可不比一般平民。”
抛下这句话,朱延华便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夏桐与一脸笑意的朱睿谐。
“哇!我还以为我们会被爹大骂一顿呢!”夏桐吐吐粉红色的舌头,转首望向朱睿谐,却莫名其妙的瞧见他一脸笑意。“喂!你在笑什么呀?”
朱睿谐敛起笑容,搂着她的肩将御风牵至马房后便往别苑走。
“你刚刚到底在笑什么呀?”见他一直没回答她,她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呀。”
夏桐睨他一眼,自顾自说起来,“好奇怪喔!今天爹竟然没骂人耶!”
“这不是很好吗?难不成你还想让他骂骂才过瘾?”朱睿谐笑闹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