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愉快的心情也感染了茱莉,使她也轻松起来,不自觉地伸手去探试他额头的温度。“你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他平静地说道,“有一段时间,有个天使一直在我身旁。”
“那显然是幻觉。”她开玩笑地说。
“是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性感的磁性。她收回手,却仍忍不住盯着他的目光。“绝对是的。”她不禁又紧张起来,伸手去摆正壁炉上面的摆饰。
“茱莉,”他那深沉的声音对她的心跳产生非常危险的影响,“看着我。”她转回目光看他。“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茱莉被他的口气与眼神迷醉了。她得清一清嗓子,才能使自己的声音不至发抖。“谢谢你试图救我。”
他那深邃的眼睛里有着某种火热而诱人的意味。茱莉的脉膊速度快了三倍,她试图把话题转到比较安全的现实层面。“你饿不饿?”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他追问着。
查克的口气使她明白,他是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她跌坐回沙发上,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不能让你死在那里,因为你是以为我淹死了而不顾性命要救我。”
“但是你在把我弄回来以后又为什么不离开呢?”
茱莉觉得自己仿佛走在地雷阵上,每说一句话都好像可能会引发一个地雷。“我真的没想到要那样,而且——”她突然有灵感了。“我不知道车钥匙在哪里。”
“就在我裤子口袋里——你帮我月兑掉的那条裤子。”
“事实上,我我没想到要找车钥匙。我想我大概是太担心你,所以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了。”
“以你非自愿来到这里的情况而言,你不觉得那样有点奇怪吗?”
茱莉又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这几天每件事都很奇怪,”她小心地说道,“我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样的行为才是正确的。”她站起身,开始收拾垫子。
他笑了出来。“你有这习惯是不是——觉得不安的时候就开始整理东西?”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喜欢整齐而已。”她抬眼看他,也忍不住想笑了。“好吧,我承认这是一种紧张的习惯。”她苦笑着说。“大学里有一次考试以前我太紧张,竟然把阁楼里我哥哥的唱片和我妈妈的食谱都按字母顺序排好了。”
她的笑使他笑出来,但接着他又困惑地问:“我做了什么让你紧张的事吗?”
茱莉一惊,无奈地说:“这三天里你一直在做让我极度紧张的事。”
她的口气虽有责怪之意,但是她的眼神却令查克感到温柔无比。她脸上的神情里没有怀恨或排拒,令他觉得仿佛这一辈子都不曾有人这样看过他。他自己的律师都不相信他是无辜的,但是茱莉却相信。他真想把她搂到怀里,告诉她这对他有多大的意义。他想再浸浴在她的笑声中;他想再品尝她的嘴唇,想吻她、她,然后用他的身体给她当作谢礼,因为他所能给她的也仅有这个。
他知道她感觉到他们的关系起了变化,使她变得比他拿枪对着她时更紧张。他也确定他们今天晚上会,而且她也跟他一样想做。
茱莉指着厨房问道:“你饿不饿?”
他缓缓点点头,然而他那性感的声音使她的手僵在半空中。“饿极了。”
她假装不解。“你想吃什么?”
“你要给我什么?”他在跟她玩文字游戏,而茱莉不确定那双关的语意是不是只出于她的想象。
“当然是食物。”
“当然。”他的眼神带着笑意。
茱莉向后退着。“我去把菜拿出来。”
“我们就在壁炉前面吃吧,”他的声音仿佛轻柔的,“这里比较舒服。”
舒服茱莉觉得口干舌燥。她知道他的定义是“比较亲密”、“浪漫”,她再清楚不过。就像她也知道,从她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情况已经永远地改变了。他也知道,因为她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与声音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彻底地摧毁了她的自制力。她挺直身子,不必再傻傻地欺骗自己了。她已经毫无自制力可言,再也无从隐瞒事实。
事实是她想要他,而且他也想要她,他们两人都知道。
她把食物摆在托盘上,同时由眼角瞥见他走到音响旁边,挑出一张镭射唱碟播放出来,是芭芭拉史翠珊的歌声。然后他轻松地坐在沙发上,用性感的神情看着她。他不急,而且一点也不紧张。他无疑已跟数不清的女人做过爱,而她们都比她漂亮、比她有经验。
茱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整理厨房抽屉的冲动。
查克看着她走回来,把托盘放在桌上。她的动作优雅却犹疑,仿佛一只受惊的羚羊。火光映在她披肩的长发上,也映在她柔滑的肌肤上。他注意到她的手非常漂亮,手指修长。他突然想起在溪边的时候,她把他抱在怀里救他站起来,她那双手曾怎样地捧着他的脸。那时他的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可是后来回到床上以后,他的记忆就比较清楚了。他记得她的手怎样为他裹好毯子,她的声音是那么焦虑
此刻,他看着她,不禁为她所拥有的那股纯真气质感到惊异。他也颇觉好笑地注意到,她不知为什么始终回避着他的眼光。这三天以来,她一直勇敢地抗拒他,今天又设法以智取胜,然后又救了他的命,可是现在却变得如此害羞。“我来拿一点酒。”他说道。
他拿着酒回来,倒了两杯。他看见她本能地伸手去取杯子,但又立即把手缩了回去。“我没有在酒里下毒。”他说道。
“我也不认为你会。”她笑着说,然后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查克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她对于要跟他上床的事感到紧张,他这么断定着,她知道他有五年没有接近了,可能因而担心他会一开始就饿虎扑羊似的跳向她,然后两分钟以后就了事。查克知道她为什么会担心,因为该担心的是他。
而且他是在担心。
他决定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使她安心。他很勉强地过滤掉一些他最感兴趣的事情,譬如她那美丽的身材和眼睛,还有她在救他时所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故意要听的,不过也许那些都只是他的想象。他希望她谈她的学生,他爱听她说的故事。他正想让她说一些的时候,却发现她正好奇地看着他。
“什么事?”他问道。
“我在想,”她说道,“那天在餐馆外面,我的轮胎真的没气了吗?”
查克耸耸肩,忍不住笑。“你自己也亲眼看见了。”他一面吃东西一面说道。
“你是说,我压到了钉子之类的东西,却不知道车胎漏气了?”
“我不会说那是偶发的。”他确信她在怀疑他,但是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你说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说你的轮胎碰到了某个尖利的东西。”
“尖利的东西?”她扬起眉毛,像在审问犯错的小学生。“譬如说刀子?”
“譬如说刀子。”查克证实道,同时拼命想使自己板着脸。
“你的刀子?”
“我的刀子。”他咧嘴一笑。“对不起,莫老师。”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希望你把那轮胎修好,班查克。”
“是,老师。”他说道。这简直不可思议,他想着,他的前途充满亡命的危险,而他此刻却只想大笑着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我不必写一份三页的报告说我为什么不应该那么做吧?”他望着她蓝色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