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特被告所过他,叫他不要这么做。”
“噢,”凯蒂应了一声。“不过,我想这也是他的一番好意。”
瑞蒙按了一个按钮,降下隔在中间的玻璃板,以快速的西班牙语对正由后照镜看着他们的司机下达指令,未几,劳斯莱斯就以平稳的速度上路。
凯蒂从没坐过劳斯莱斯,因此,对车内的装备好奇极了。她用手指轻扶着豪华柔软的白色椅垫。“这是什么?”她说着,用手按按驾驶座后面的一个按钮,看着一张玫瑰木制的写字台翻靠至她的腿上,凯蒂不禁莞尔一笑。打开桌台,她发现里面有厚厚的一叠白纸,几只金笔,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金制钉书机。“我怎样才能把它归回原位?”她边说,便徒劳无工地想将桌子推回去。
“再按一次那个按钮。”
凯蒂照他的话做,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转动的声音,桌子自她的推上翻起,退回原位。然后白色皮质的盖子自动滑下,遮住桌子。“那个钮又是干什么的?”她笑着问,边朝瑞蒙膝盖上方的钮点点头。
瑞蒙看着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这个钮可以打开隐藏在我座位前面的酒柜。”
“那电视和音响呢?”凯蒂开着玩笑问。
“在书桌和酒柜中间。”
愉悦的笑容自她的嘴角退去,她发现瑞蒙并没有和她一样享受这豪华车内独特的配备。她犹豫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急切地说:“这辆车的主人一定非常非常有钱!”
“他过去是。”
“过去?”
“在财务上,他已经完蛋了。”瑞蒙尖刻地说完之后,即转头看向车窗外。
对瑞蒙所表现出的冷漠觉得迷惑又伤心的凯蒂,此时也只转过头看着窗外。
她的静默不久即被瑞蒙突然将她放在腿上的手拉了过去,紧紧握在他那双温暖又坚定的双手中的举动给打破。仍看着窗外的他,以粗沉的声音说道:“凯蒂,我希望我能给你一打像这样的车子。”
回过神来,凯蒂有好一会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划过她的全身,随之而来的是遮掩不住的幽默感。“我希望你只要能买的起像这样‘一’部车子就够了。一辆昂贵的车总是快乐的保证,不是吗?”瑞蒙锐利的眼神扫视过她,而凯蒂则夸张地睁大她湛蓝的双眼,无邪地看着他:“大卫曾经送我一辆保时捷当结婚礼物,但是你看看我们的婚姻有多幸福!”
瑞蒙的嘴角慢慢放松,并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凯蒂继续说道:“现在,如果大卫送我一辆劳斯莱斯,我可能会非常满足于我们的婚姻生活。虽然——”瑞蒙搂住她的肩,将她拉近自己。“使我的生命真正充满狂喜的是——”她的话被瑞蒙突然覆上的双唇给打断,他深深地吻她……吻着她,凯蒂心中充满了了解的喜悦。
当他终于抬起头,凯蒂不能自己地沉醉在他温柔的微笑中。“什么会使你的生命充满真正的狂喜?”他粗嘎地问。
带着晶亮飞舞的眼神,她靠向她。“一辆法拉里!”
瑞蒙大笑出声,凯蒂感觉到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现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们可以一起开怀大笑,而这也正是她所盼望的。
波多黎各完全出乎凯蒂的意料之外,她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到处是山脉,青翠的山谷和湛蓝湖泊的热带公园。劳斯莱斯平稳地沿着开满了耀眼花朵、树木扶疏的森林大道前进,四周全是粉红色及黄色的小花。
他们经过山脉边如画般的村庄,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广场,广场中间则是有着高耸入云之屋顶的教堂。凯蒂伸长了粉颈,晶莹的双眸欣悦地欣赏着布满了山丘和草地各种鲜活的色彩。她清脆愉快的声音沿路报告着她所看到的一切。
虽然被窗外的美景所吸引,凯蒂仍能感觉到瑞蒙投射过来的凝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两次突然转过头来下了一些热切的评论,从而瞥见他来不及以微笑遮掩住的心急的表情。他急切地想让凯蒂喜欢他的家乡,可是,为了某种原因,他似乎不大能相信她是真的喜欢这块土地。
离开机场差不多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之后,劳斯莱斯又开过了另一个小村庄,然后转向开上一条泥土路,继续往下走。看着眼前的美景,凯蒂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就象是走在一条充满了阳光的红丝铺称的隧道一般。开满花朵的树木排列在道路的两旁,茂盛的枝叶在顶端相连,掉落在地上的红艳艳的花蕾将地面染成了鲜红。“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深深地吸口气,转向瑞蒙。“快到你家了吗?”
“大概还有一英里半。”他回答,脸色又紧绷了起来。所谓的微笑也不过是微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他往前看,好像也和她一样急切地想知道前方等待的会是什么。
当凯蒂正想问瑞蒙那些有鲜红色花托的花儿是不是郁金香的一种时,劳斯莱斯正好开出那偏红艳的森林小道,停靠在一幢破陋不堪的楼房前面。试着掩饰心中骇人的失望,凯蒂转向瑞蒙,而他正怒火冲天地瞪着那房子,凯蒂不自觉地又缩回座椅中。
车子尚未停妥,瑞蒙已经怒火冲冲地下车,用力摔上车门,大步踏着可怜的草坪,向屋子走去。
司机扶凯蒂下车,然后两人正好看到瑞蒙猛力地摇动大门并用肩膀用力地顶,终使大门月兑离门闩,整个倒在地上。
凯蒂僵在那儿几乎无法动弹。她看着那个几秒钟前还有扇门板的黑色大洞,还有挂在窗边的碎片和油漆剥落的门柱。
在这一霎那,她的乐观和勇气全离她远去。她怀念她那间有瓦斯和隐秘阳台的漂亮公寓。她永远也没办法在这种地方住下来,她真是个傻子,居然想否认自己喜爱豪华的本性和她的出身。
微风将一丝秀发吹离她优雅的发髻。凯蒂将头发自双眸前拨开,并试着将这副自己站在杂草堆中看着倾颓的破落房舍的景象自眼前扫去。一、两年之后,她也会变得和这幢房子一样又破又旧,因为住在这种地方足以将一个人的自尊一扫而光,直到什么也不在乎。
不情愿地,凯蒂举步走向通往房子的破落红砖走道。屋顶的红色瓷砖早已破落剥离,一块块地掉在地上。凯蒂小心地踩着步伐,深怕那双昂贵的意大利凉鞋会踩到那些瓷砖。
她急忙地走进门槛,试著适应房内的光线。一股恶心的感觉自她的喉头升起。空荡荡的室内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当阳光射入房内时,只看到满室灰尘飞舞。瑞蒙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她恐惧疑虑地想。他总是那么纯正、高尚,她实在无法想象他会住在这么一个……一个污秽的地方。
用尽最大的努力,凯蒂将那股惊慌的情绪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强迫自己运用逻辑来思考。首先,这里并没有人住——灰尘看来已经有好多年没清了。老鼠也没人赶,她打了个冷颤想,同时墙边也响起一阵咝窣声。
瑞蒙站在屋子中央,僵直的背对她。
“瑞蒙?”她轻声地叫他。
“离开这个地方,”他咬着牙,愤怒地说。“即使你不碰任何东西,灰尘还是会沾的你一身都是。”
此时凯蒂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她想回机场,然后回家,回到她那幢漂亮又摩登的公寓。她开始往外走,发现瑞蒙并没有跟她走时,她停下脚步,转向他。他仍然背对着她站着,不愿——或是无法转过身来面对她。